连续行军两天,杨集为首的队伍来到了秦州冀城县境,只要再走一天时间,就会进入泗州陇西县。尉迟恭看着一直在前方带路秦州军,终于压抑心中的疑惑了。
他策马来到杨集身边,拱手一礼,然后说出了心中的怀疑:“公子,请恕我直言,我感到渭州刺史元善不安好心。”
“何以见得?”杨集笑眯眯的问道。说起这个尉迟恭,绝非是演义中大老粗的形象,这家伙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史上力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人是他、射死李元吉的人是他,逼李渊交出政权的人还是他,他是玄武门之变的真正策划人和实施者,从这方面上说,演义中的程咬金称他尉迟恭为“黑炭头”也没错。
尉迟恭说道:“在贺若弼一案中,元家不仅损失了许多武器装备,还死了个黄门侍郎元岩,此人乃是元家职务最高的人,元家失去了他,等于塌了半壁江山,对元家现在、未来影响极大。虽说是给贺若弼牵连进去的,可此事毕竟与公子有关,我不信元家没有怨恨公子。然而元善却对公子的热情超乎想像,公子和他的关系,难道超过了他对元家的忠诚了不成?”
杨集笑着说道:“我和他只有几面之缘,与普普通通的路人差不多,谈不上熟悉。”
“这就是疑点之一。”尉迟恭指着在前方护卫他们的秦州军,继续说道:“疑点二、元善派来的三千名骑兵看似忠于职守,但行走路线、什么时候休息、在哪里落脚都由他们说了算,与其说是护卫咱们,倒不如监视更为合适。疑点三、吃喝确实是他们准备的,可是过了上邽城以后,却没有人邀请公子进入其他城池休息,虽然说公子管不了秦州,但再怎么说,你也是大隋卫王,他们这样就很不合理了。综合这三个疑点来看,我认为元善的热情是试探、是不想让公子看到上邽城之后的各个城池,只要客客气气的把我们礼送出境,就能掩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杨集微微点头,他认为元善想掩饰的东西就是所谓的“马贼”。
他虽然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可正如他和元善时说的那样,这里隔着京城只有一个岐州,小股马贼或许有,可是几千人的马贼杨集确实不会相信,如果有几千马贼,朝廷绝不会稳如泰山、不动于衷,元善也不敢隐瞒两到三年的时间。
但是如此明显的谎言,元善为何还要说?真以为杨集连真假都听不出来吗?
旁边的郝瑗接口道:“秦州不是边州,怎么可能有几千人的马贼团伙?就算是凉州的几个边州也没有这么多马贼,这简直是让人无法相信的不可思议之事。除非是他自己纵兵为匪,并以马贼的名义袭击我们。”
“不至于吧?”尉迟恭大吃一惊,说道:“他不会以为几千名马贼干得一万多名堂堂正正的百战之师吧?一旦被朝廷知道,他这个刺史还当不当了?他元家承受得了这个代价吗?我觉得他不应该这么鲁莽、愚蠢。”
宋正本笑了笑,说道:“敬德所言极是,元善不会那么傻,元家也承受不了纵兵为匪的后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另有所图。”
杨集问道:“宋主薄认为元善图的是什么?”
“羌人!”宋正本说道:“我认为他是挑拨公子和羌人的关系,期待公子与羌人斗下去。”
杨集沉吟片刻,又问道:“目的何在?理由又是什么?”
“羌人主要生活在河湟地区的山区之中,虽然我们用以工代赈、雇佣人力的方式令许多羌人部落卸下心防,并融入各个州县之中,但还有包括党项羌在内的许多顽固不化部落。如果公子与羌人兵戎相见,斗得不可开交,那么河湟地区便安定不下来,这样不仅不利于河湟地区的民生、也不利于大隋与吐谷浑的对峙。到时候,公子就要背负逼反羌人、河湟大乱的后果”
说到这里,宋正本目光看向杨集,一字一顿的说道:“而且关陇贵族把土地肥沃、牧草丰美的河湟地区视为发展的大方向,若非公子反对土地买卖,并强势的把河湟地区土地分配给灾民,那里早已被关陇贵族圈占了。一旦强硬的公子办事不力,黯然离开凉州,河湟地区的未来就由别人说了算。这是其一!”
宋正本停顿了一下,等大家消化好“其一”,才继续说道:“其二、关陇贵族、元家要想进军河湟地区,就迈不开渭州陇西李氏,而渭州刺史崔师不但是清河崔氏子弟,还是陇西李氏之婿,若是渭州出现几千人的马贼、若是公子在渭州遇袭,并州把渭州打烂,那么崔师无疑是第一责任人,要是李氏祖宅、李氏子弟在匪患中伤亡惨重,元家为首的元派势力进军渭州、河湟地区将减少一半以上的障碍。”
“元善的高明之处,就是没有推卸责任,而是把‘马贼’的大本营揽在秦州,但如果没有凉州执行‘四等人’政策,洮州、渭州、成州等地的羌人也不会逃向秦州,他也有能力将之剿灭干净。如此一来,公子的政策就成为马贼出现、壮大的直接原因了;渭州刺史崔师‘放马贼’进入秦州,则是第二责任人;而他元善反倒成了受害人,哪怕到朝廷那里争论,他也可以说是马贼太强大,秦州剿灭不了,最后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主薄一语中的!”郝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总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