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的草原之夜,段文振尚未就寝,他让人把胡凳搬到凉爽的大帐外,和赵才坐在门口避暑,并商议当前形势。
他们在这一场战役中,虽然成功将斛薛苍的军队打爬,但是自身也付出了两千多伤亡为代价,他的军队本来只有两万,如今一下子损失一成之多战力,对他们接下来的战争将会受到巨大影响。
正商量之际,亲兵把白发苍苍的萧摩诃请了进来,萧摩诃不仅是南朝名将,还是大隋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地位却比段文振和赵才高,两人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参见老将军。”
老人家都喜欢恭敬知礼的年轻人,年过七旬的萧摩诃见两人对自己恭敬有加,心中十分高兴,便还是还礼道:“老朽位卑职小,不敢受段总管、赵副总管之礼,久闻段总管文武双全,是当世罕见儒将,今天一见果然名符其实。”
“老将军谬赞了,您请坐。”段文振肃手示意,请萧摩诃上坐。
萧摩诃并没有上坐,他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坐到了赵才对面,他等两人坐下,便直接了当的说出此来目的:“我们行军在外,就别浪费时间了。老朽此来,其实是想告诉段总管,阿史那染干已经不可信了,他现在的态度十分暧昧,明显处于一种既想利用大隋、又想摆脱大隋的处境。”
段文振本就知道启民可汗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苦于证据,也不上奏什么,现在一听萧摩诃这么说,以为他抓到了什么证据,十分振奋的问道:“老将军,您找到染干不忠的确凿证据了吗?”
“老朽拿不出确凿证据。”萧摩诃看了段文振一眼,苦笑道:“不过此人十分狡猾,他以帮我大隋王朝作战为名,把那些不太服他的部落士兵通通派上了战场;那些部落酋长畏我大隋雄风,只好服从染干的命令,将最精锐的士兵派去作战;可是每到战事僵持,或是即将获胜之际,染干都会吹响撤军号角,白白葬送了破敌大好时机。老朽认为他是故意为之,目的是借助战争削弱不服从他的部落,另外就是不想去甘州作战;若非段总管今天击溃了铁勒军,只怕他还会继续以这种方式拖延下去,最后得以避开步迦可汗的大军,实现他保存实力的目的。然而老朽明明知道他的用心,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晚辈明白老将军的难处。”段文振虽然大感失望,但也理解萧摩诃的无奈之处,苦笑道:“染干一直以来,都毕恭毕敬的听从朝廷命令,做得点滴不漏,确实很难弄倒他。就像这一次,他不仅乖乖的把十万大军拉来了,而且真真正正打仗,最后学出现巨大伤亡。以后即便到圣人面前理论,他也可以说自己不善作战、不懂指挥,然后再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越是如此,说明此人越可怕。”萧摩诃叹息一声,又说道:“老朽要说的第二件事是染干掌控不算很强,许多酋长是慑于大隋之威才屈居在他之下,而他排除异己的行为,已被老朽当众挑明;这些酋长如今对染干十分不满和忌讳,老朽认为他们也是段总管可以倚重之处,至于染干本部,最好还是一边利用、一边戒备。”
“老将军点拨,晚辈谨记于此。”段文振终于明白那些突厥残部为何把营地安排在他这边了,开始还以为是被战利品蛊惑,现在看来,他们是被启民可汗坑害怕了。若是自己用好了,那便是一支凶悍的军队。
“言尽于此,那老朽先告辞了”萧摩诃心知二人需要商议大事,便起身告辞。
“老将军不多坐坐?”段文振连忙起身,笑着说道:“晚辈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您指点呢。”
萧摩诃笑着说道:“老朽担心染干又耍什么心机,得去看催催。等破了步迦可汗,我们再坐以论道。”
段文振点了点头,拱手道:“老将军说得对,眼下国事要紧。”
萧摩诃是监督启民可汗的监军,他的使命在突厥大营,而不是这里,段文振也不多作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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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享受战果的热闹的隋军大营、依靠隋营的突厥兵营相比,启民可汗的大营安静了很多很多,虽然战后也分到了一点点犒劳酒肉,但是启民可汗的战士却感觉自己被那些杂部勇士比下去了,气氛根本就起不来。
启民可汗的大帐内静悄悄、空荡荡的,只有启民一人在默默思考着,他在隋军举办的庆功宴上借口醉酒,回了自己的大帐。
那些杂部向隋军靠近的举动,令他心情复杂、害怕,害怕这些人会成为‘第二个启民’,然后脱离他、背叛他。
启民可汗现在的实力远不如史上同期水平,主要原因是他失去了“大隋驸马”这个身份。
当初他把大隋和亲于他的安义公主当作大隋当作监视他的谍者、瘟神,所以迎娶回来以后,便敬而远之,做梦都希望她早点死掉,更不要说睡了。然而当体弱的安义公主受不了草原气候病逝以后,他才体会到“大隋驸马”的好处,这个名头可以帮他威慑治下各部、吞并各部。
于是便主动求亲,希望大隋再把一个“吉祥物”送过来,然而大隋王朝拒绝了,而失去了“大隋驸马”这个名头,也意味他失去了狐假虎威的大杀器。
虽然隋朝每次北伐结束,都将俘虏送给了他,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