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池即是曲江池,位于大兴城东南隅,因水流曲折得名,秦始皇在此修建离宫“宜春院”。汉武帝时把曲江列入皇家苑圃,并修建离宫称“宜春苑”和“乐游苑”。大隋兴建大兴城一个重要原因是汉长安城水质污浊、百姓用水难,营造京城时,考虑到曲江池地势最高,遂掘地为池,以水渠引水入城,供东南各坊百姓饮用,杨坚嫌“曲”字不吉利,遂取芙蓉池。
芙蓉池池形曲折,因地势开凿,景致自然而绮丽,文人墨客、僧侣道士、贵族仕女纷纷于此饮宴会友、以诗会友、答辩会友。
这类风雅盛事与杨坚推广文教、恢复汉制之志不谋而合,于是他又令工部加以修饰,使水域千亩的芙蓉池四周楼阁起伏、垂柳如云,成为名冠京华的游赏胜地。
杨集本以为天寒地冻、游人不多,但情况恰恰相反,当他带着随从来到芙蓉池的时候,发现这里行人如织、人声鼎沸,岸边更是香车宝马、摩肩接毂,沿岸林间雪草,处处宴会、处处歌舞,歌姬荡笑之声更是袅袅不绝。
问了身边的随从,才知道杨坚上个月就把自己锁在永安宫,悼念逝去的独孤皇后,至于国事则是托付给了杨广。
杨广当太子的时间不满两年,杨坚忽然把偌大帝国丢给他,无疑是一场严峻而艰巨的考验,为免监国期间闹出什么大乱子,于是便对大兴城进行严管。
达官贵人、权贵子弟生怕自己成为太子的政绩,都不敢在邻近皇宫的平康坊耍,便带上歌妓舞姬,跑到远离皇宫的芙蓉池相聚。
芙蓉池这边,则是成了“山高皇帝远的法外之地”。
这件事,也让杨集想到杨勇党羽最近的联合发力。这帮人除了拉帮结派,恐怕也没少给杨广制造麻烦,要是杨广处置不当,杨坚定然大失所望,而杨广的“无能”,自然成为杨勇复出的理由。
明白是一回事,但杨集一点都不想掺和,强如杨广,尚且要小心翼翼的妥协,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亲王,打架斗殴倒是无妨,要是去和全城权贵作对,恐怕会死得相当难看。
“阿兄、文会兄!等等我。”身后有人叫他。
杨集回头,只见一个容颜俊美的少年骑马走来,这少年穿着一袭玉色交领长袍,腰束七星带,头戴紫金冠,加上他身材纤瘦,像个小姑娘一样。
这名少年是“四大金头”中的道王杨静,字贤籀;他原本是滕穆王杨瓒的庶子,杨坚见他文静乖巧,便继给了早逝无子的杨嵩。杨静摇身一变,从一个深受嫡母厌恶的庶子,变得万人之上的亲王。
杨集见他身后除了十个带刀侍卫,还有几名带着礼盒的随从,跟自己有点类似,便笑道:“贤籀也是去赴宴吗?”
“是啊!”杨静的嗣父杨嵩和杨爽都是李太妃所生的同父同母兄弟,与一起在宫中长大的杨集关系很好,他见杨集有马不骑,便纵身下马,将马匹交给侍卫。
杨集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黑了很多,笑问道:“两个多月不见,怎么变黑了?”
杨静脸色一红:“大家都说我像小姑娘,所以我出门的时候,都会涂层墨粉。”说到这里,他看了杨集一眼,见杨集俊美的面容一片黝黑,充满了阳刚的气息,便请教道:“阿兄以前比我还白,是怎么变黑的?”
杨集“噗”的笑了出来:“办法其实简单。就是光着身子到太阳底下练武,既能晒黑,又能强身健体。”
“等开年了,我也这么干。”杨静停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的拱手道:“恭喜阿兄。”
“我有什么喜?”杨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杨静笑道:“齐国公不是把高家娘子高灵许配给阿兄了吗?”
杨集愕然道:“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杨静说道。
“大家都这么说?”杨集两只眼睛瞪着杨静,整个人都傻了。
“是啊!”杨静说道:“我出门的时候,整个崇仁坊都议论纷纷。”
“该死的老东西,够狠!”听到这里,杨集已又惊又怒,从杨静的话里,他判断出这就是高颎的后手,是准备利用舆论逼他们母子就范。
这法子,实在太阴了!而且还是无赖的阳谋,就算杨集现在看出其中的东西,也没办法去规避。他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可杨广未必会这么想。
不过等他静下心来一想,便又释然了,说到底,这还是看穿就能破的阴谋。因为只要不娶高颎的女儿,这记阴招就不攻自破。
只是,高颎既然是存心算计,恐怕他的手段不单是这么一点,想要处理好这件事,只怕不是很容易。
杨集脑子里思量着对策,嘴上又问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传言没有?”
“还说高灵瞧不上阿兄,说是嫁猪嫁狗也不嫁阿兄。”杨静愤然道:“总之,非常难听。”
杨集淡淡一笑:“我明白了。”
杨静见杨集面色坦然,诧异道:“阿兄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打高灵一顿……”后面的话,卡在杨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他恍然惊觉,自己去打高灵或许是高颎用意所在。
杨静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
“高家确实托乐平姐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