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山古树参天、枝柯纠缠,距离李家车队一里之遥的山间幽径上,一场激烈的杀伐声骤然响起,十几名绿衣刀客正与五名李家死士交战,他们武艺高超、出手狠辣,周围一些虔诚的佛门信徒看见刀光闪烁、杀气逼人,都吓得四散奔逃,以免成为绿衣刀客的刀下亡魂。
一名香客见到最后一名李家死士伤痕累累的退往自己,他那双眼睛充满了杀意,手中横刀出鞘,银色的刀光划过长空,那名死士竟然让他一刀拦腰噼成两段,死士惨叫一声“二公子”,上半身便像被砍断的大树一般,脱离下半身,倒向了幽径中间,双眼看了倒在中间的垂髫童子最后一眼,便慢慢的阖上。
垂髫童子正是与母亲赌气的李世民,他此时仰天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露出小半截的弩箭,脸色已经乌青一片,很明显是中了剧毒,那双惊恐的眼神也渐渐迷湖起来。
在李世民正前方,一名头戴黑色头罩的黑袍人看了四周一眼,见场面已经被控制,真正的香客也被驱散一空,便蹲在呼吸急促的面前,见他尚未死去,心中大感意外,他声音沙哑的随口问道:“李世民,‘雇主’说你少年老成、聪明机智、面临关键大事刚毅果断,不能以年龄度之。我现在问你:你还有什么遗愿?”
李世民眼珠子动了动,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甘之色,而脑海之内回荡着不久前母亲与他的对话。
“阿娘,阿兄叫建成,为何我不叫建民,而是世民呢?”
“二郎,在你四岁的时候,有个书生自称善于看相,对你阿耶说“你是贵人,而且有贵子’。当他见到了你,又说‘此子有龙凤之姿、日月之表,到了二十岁,定能济世安民。’你阿耶害怕书生言语泄露出去,便杀了他,然则却采纳‘济世安民’之义来作为你的名字。”
“阿娘,孩儿真的可以‘济世安民’吗?”
“一定可以的!”窦氏当时长叹一声,语气森然的说道:“娘有一笔天大的血债要讨回来,只恨我不是男子,不能讨要回来,而你阿耶、阿兄他们又缺少做大事果断和魄力,娘只能寄望于二郎了。”
“什么血债?”李世民好奇的问。
“现在,你只需努力学得文武艺,等时机成熟,娘会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黑袍人见李世民如同成年人一般神色变幻,大奇的催问道:“没有吗?”
李世民不答反问:“你们是谁?为何要谋害我一个小孩子?”
“这个,我不能说!”黑袍人顿了顿,又说道:“听了你的话,我终于明白‘雇主’为何要杀了你,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么如果你有什么遗愿,我或许会呈上去。”
李世民已是油尽灯枯,嘴角流出了黑血,他望着天上忽然乌云密布的天空,断断续续的低声道:“我、我之遗愿有二:一不能安、安国兴邦,二不能完,完成母亲之愿。”
“轰隆隆!”天空突然响起几道雷声,乌云之上更是暗喜,黑袍人目光一凝,微微一抬头,一滴滴豆大的雨水立刻打在头罩滴之上,瓢泼大雨随即从天而降,黑袍人低头看了李世民一眼,只见他已经睁着空洞的双眼死去。
“每有名臣、名将、枭雄、君王、圣贤逝世,总有异相出现。”大雨中,黑袍人深有感触的说道:“我终于明白大首领为何一定要杀他了,此子如若潜龙一般,一旦腾空而起,必将造成难以想象的麻烦。”
旁边那名“香客”也对这骤然变化的天象感到惊讶,他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东北方的大兴城方向,十分崇敬的说道:“在大首领面对,飞龙也得盘着、勐虎也得卧着,区区一条小小潜龙,又算得了什么?”
“说得好。”黑袍人称赞了一句,又见其他人也聚集了过来。便说道:“这场大雨来得十分及时,可以很好的为我们隐藏行踪。我们走。”
众人也不废话,纷纷遁入山林。
当李建成因为忽然下的大暴雨匆匆带着死士赶来寻找李世民之时,迎接他的却是六具尸体,他望着死在地上的李世民,先是大惊失色的落下马背,紧接着,却有一种莫名其妙、难以言说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灵魂深处有一道无形而沉重的枷锁,此时却忽然凭空消失,令他神清气爽。
。。。。。。
在刺客动手、天色变化之时,李玄霸的临时‘手术台’从草地上移到一辆宽大的马车之上,就在李世民死去的同一时间,跪坐在旁边观看的窦氏身子倏尔颤抖起来,她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疼痛无比。
李秀宁连忙扶着了母亲,但是见到孙思邈和谢弘全神贯注的,她不敢发生声音。
除了雨点敲击车顶、车壁的声音,车内只有利刃割肉的声音在响。过了良久,汗水涔涔的孙思邈缓缓呼了一口气,将那把锋利的小刀子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之上,而谢弘等到黑血流尽,立刻用药粉止住了正常的血液。
“孙先生……”窦氏实在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以及突如其来的疼痛,眼见最后一个脓疮被切割完毕,便用颤抖的声音低声问道:“但不知小儿如何了?他、他没问题了吧?”
“这个法子很成功。”孙思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