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东北方和西北一样,散布着许多国家、民族、部落,以燕山山脉为界,山之北分布着突厥、奚族、契丹、霫族、南北室韦、粟末靺鞨、黑水靺鞨、高句丽等等,他们都接受大隋的册封,皆向大隋臣服。
在燕山之北,大隋也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州,那就是分布在辽东走廊上的辽州、燕州、营州、平州;自先帝远征高句丽失利、高句丽王自称“辽东粪土臣元”后,大隋的辽东地区一直保持平静态势,汉胡各族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靠近契丹的营州东北部、滥真水以东,有个名叫李崇屯的大城镇,此屯因李崇和三千隋军驻扎过而得名,由于滥真水是契丹南下营州的必经之路,故而战争时期,这里是一个纯军事要地,屯里驻扎着两百多户军户,后来因为辽东走向和平,一些比较有经商头脑的人陆陆续续迁徙至此,以大隋的物品从契丹人手中换来牲口、皮毛、金银、珠宝,然后再转卖给到此购物的大商队,过着以赚取差价为生的日子。
时至今日,李崇屯已经有了四百多户人家,人们一边从商,一边开垦出了数千顷良田,因为他们还肩负着守土、警戒之责,每户人家都享受到名税的待遇。
李崇屯百姓有地利之便、肥沃的田地、又不用交税,过着不亚于富庶州县百姓的日子,他们十分珍惜这个美好的日子,即便在交易过程中和契丹人起冲突,也尽量以和为贵,努力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可是持续七八年之久的和平,却忽然被打破了。
夜晚,闷热的天气使人难以入睡,非但是婴儿们啼哭不止、就连百姓养着的看家狗也“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整个屯子的夜空之下,都浮现出一种异常浮躁的气氛。
年过六旬的老兵贺毗怎么睡也不得劲,索性爬将起来,喝了了一口温热的水,便挎上横刀、打着灯笼走出了自家院子,出门不久,远远就能看到十多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向屯口的桥梁走去。他连忙追了上去。
到了桥边一看,不禁咧嘴一笑,却是另外几名老兵和几名小青年也挎刀出来了,他上前道:“怎么了,都睡不着?”
“睡不着!”一名脸带刀疤的中年大汉答了一声,忧心忡忡的说道:“今年的天气实在太过怪异了,往年这时候,夜里已经很凉爽了,可是现在,你们也清楚。”
一名青年一脸担忧的说道:“贺叔、刘叔,我在柳城听人说,天气反常往往是兵灾之兆,而且婴孩和狗对于危险有着异常灵敏的直觉,今晚的孩子哭啼不休、狗吠不止,我很担心……”
“你个娃子,休要胡说八道!”贺毗笑骂一声:“哪有这一回事?”
“话不能这么说!”刀疤汉子向贺毗说道:“我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危险,有着常人难及的感知,今晚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种感觉,和当初大战来临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不错,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不如我等巡视一番,也好放心一些。”
“对啊!事关一个屯子、近两千口人的安全,大意不得呐!”
渐渐地,大家达成了共识。
“贺老叔,你年纪大了,就留下来看钟,如果我们在前方发现危险,就吹号响你示警,你敲钟……”
话没说完,东北方便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如若闷雷一般的声音,越来越近,连他们脚下的大地彷佛都抖动了起来。
众人先是朝天空看去,以为打雷了,可是天上弯月高悬,哪有打雷的样子?
“敌袭!”
“敌袭!”
“骑兵!”
“有大量骑兵向屯子奔来!”
贺毗、刘姓汉子等老兵,双眼蓦的瞪大,不约而同的道出了一个意思。
刘姓汉子反应敏捷,立刻跑到屯口的古树之下,拽起了垂下的绳子,奋力左右晃动,顿时,示警的钟声“当、当、当、当……”的响了起来。
急骤而清脆的钟声,如暴雨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全屯,一下子,屯子里响起了一阵阵叫喝声、哭叫声,黑暗的屯子也次第的亮起了灯光。
屯口的十多名男子合力,想要把桥面抽开,但已经迟了,对岸的地上忽然站起数百人,朝着他们奋力放箭。
众人纷纷中箭,惨叫着坠入湍急的滥真水中。
奋力敲的钟刘姓汉子随声望去,只见同伙倒下,无数道黑影跨过桥梁,正快速向自己扑来,而远处,火光冲天,照得他连近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适应了这种骤然变化的光线,眯着双眼就近一看,只见无数个光秃秃脑袋泛着光,他知道这是这是髦发的契丹人,这些人手执长刀,狞笑着向自己扑来。
“铮”的一声响,他拔出了横刀,大步迎敌,但是他高高举起的战刀尚末砍下,一支羽箭嗖地一声射来,没入了他的胸膛。
就在他动作一滞的瞬间,一名契丹人挥刀如电,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大群手执火把和长刀的契丹人越过滥真水,杀入了李崇屯,展开了残酷的杀戮和抢掠。
位于屯口附近的百姓人家首当其冲,男人被凶残的契丹人合力杀死、幼小的孩子被挑在矛尖之上;而女人哭喊着被按翻在地,契丹人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