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长安城北临渭水,由于和渭水河床持平,造成了供水、排水不畅、污水聚而不泄等问题;再加上渭水河床不时南北摆,使汉长安城每年雨季便有被水淹的危险,已经不能国都的使命,于是先帝让宇文恺在龙首原南坡选址建城,兴建了大兴城。
朝廷搬走以后,汉长安城很快就萧条了下来,但是朝廷并将之摧毁,而是拆了城北的城墙,挖出许多大码头,并在城中兴建了许多高大的官仓,使它和灞上一样,成为大兴城左右的两大货物集散地。不过西边物资不多,所以汉长安城的码头远不如灞上码头繁华、热闹。
黄昏时分,杨集等人在汉长安城码头登陆,等战马、马车、物资一一搬上岸,杨集便骑着雪白宝马幻影沿着宽阔街道上前行,准备赶回大兴城。
让他意外的是,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军卒、衙役正在搬着木料、茅草、瓦片,登上梯子,帮城内的百姓修补房子,许多白发苍的老百姓喜上眉梢的躬身感谢,更有一些人端走吃食,让士兵、衙役休息吃饭。
看着这一幕,李大亮动容道:“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能做到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已是有道王师。但现在这些兵卒与百姓融为一体,岂止有道二字?我本以为只有我们凉州这么做,未曾想关中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军队。”
杜如晦见得这一幕,也是触动极深。深有感触的说道:“我在关中生活了十多年,从未见兵卒为百姓修补房屋、解百姓之繁难,这倒奇了。”
古之兵家,多数是在兵书上强调庙算、军需、赏罚、计谋、用间对军争胜负的作用,鲜少有人从政治角度、从百姓角度去思考军队和百姓之间的依存关系。
孙子虽然说过“上下同欲者胜。”然而他这个“上下”流传至今,已经被解读为君与臣、将与兵的关系,而不是军与民、君与民。
先前,杜如晦听杨集说过军卒来自百姓,是子弟之兵,家中子弟为父老乡亲排忧解难,乃是人子之孝、应有之义。当时他便觉得纵观古之名将,也没有人谁对军民之情有如此机纾之论,当真是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一般。
凉州有这么一个“另类的首领”,凉州“兵卒为百姓修补房屋,解百姓之繁难”,并不稀奇;但是关中以及其他地方,出现这种事情,就很稀奇了。
“真心为民的将官其实很多很多,他们不是不知道军民如水一家亲的道理、也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各种制度、各种限制绑缚了他们手脚。”杨集看了看忙碌的将士,继续说道:“我大隋还好,没有什么监军,将军可自行发挥的地方很多,若是换着有监军的王朝,将军们莫不是慎言慎行,连本分之事都小心翼翼的,谁敢去帮百姓啊?”
杨坚所创立的任满即升迁或平调的制度,早已从官场扩大到了军队,这便杜绝了地方官员、将军坐大成患的危险;而且作战之时,掌兵的行军总管都是“空降”某个“战区”的外来将军,战后立即回朝交权。
两者结合,极大的避免了军阀的出现,所以杨坚立国不久,就废除了监军制;之后的大战,他只负责提供军粮、军械,至于前方大将怎么打,杨坚概不过问,要的只是一个战胜的结果。而将军们没有了束缚手脚的枷锁,便有极大的发挥空间,打起仗来,都能随机应变,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将军们本来就是从乱世中杀出来的百战名将,而皇帝又如此开明、如此尽心尽力的解决他们的后勤之患,如果还不打赢敌军,那才叫有鬼了。
至于目前的杨广,正好是牛气冲天、睥睨天下的时候,似乎没有将监军纳入考虑的范围之中,甭管是杨集这边,还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监军的存在。
虽然杨集知道史上的裴仁基是被监军逼反的,但是他觉得那个监军,应该是杨广感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后,对不信任、不放心所施加的枷锁。
想法虽好,但是在那种动荡的年代里,裴仁基等等前方大将本就左右摇摆;而监军的存在,无疑是加剧了裴仁基等人的逆反之心。
监军在那个时候,本身就是前方大将造反的催化剂,如果他们再尽职尽责、或擅自牟利,那就是火上浇油了。
“圣人圣明、大王英明!”李大亮、杜如晦等人听了杨集的话,心悦诚服。
杨集看了看士兵的装束,目光一亮,笑着说道:“这是东宫十率的兵。”
杜如晦看了那些士兵,分别不出来,不解的问道:“东宫十率?何以见得?”
“正是东营十率。”杨集向杜如晦解释道:“汉长安城是东宫十率的大本营,将士们除了训练,还要维护周边的治安;其二、其他军队头盔上的长缨是赤红色,只有东宫十率是白色,所以很好辨认。”
“原来如此!”杜如晦对军方这些细节,了解不多,此时听了杨集的话,这才恍然。
也许是他们的队伍太长,引起了城中军队的注意;当他们行至城东,一队骑兵迎面冲来,一名神清气爽、相貌堂堂的年轻的军官越坐而出,遥遥拱手道:“敢问使君来自何方、将往何处?”
杨集见他仪表不凡,年纪和自己相当,便朗声说道:“我是杨集,‘奉命’回京!”
年轻军官闻言,又看了看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