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桥下已经走到绝路的沈曼绫师徒从电台里听到了一丝生的希望,但他们周围的环境依然在一刻不停地恶化。就在他们所站位置的不远处,伴随着石头碎裂的“咔嚓”声地面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而且还在不断生长。
不断撕开的裂缝中,冒着气泡的泥汤正往外涌。而更可怕的是,好几条裂缝已经延伸到了残桥的桥墩下。在一声声落锤击石般的轰响中,桥墩已经看得出歪斜,架在桥墩之上的跨梁也已摇摇欲坠。
残桥之下的狭小空间已然是无法继续呆下去了,但如果离开了头顶上桥面的保护,炙热的石子和飞溅的热雨恐怕立刻就会要了她们的命。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时,越野车啸叫的引擎声排开毁灭的轰响,一排焦黄的灯光由弱渐强地出现在漫天的灰砂之中。伴随着刺鼻的橡胶烧熔味道和剧烈刹车的声音,周成开着满身沉泥、表面坑坑洼洼的越野车横在了他们面前。
副驾驶上的曹锐跳下汽车,拉开后车门,把已经几近虚脱的沈曼绫和刘梦竹扔进了车厢里。
上车之后,曹锐拿起水壶就往后座上的两人身上洒水。
“后边还有水壶,赶紧冲掉身上的热泥,让汗腺正常排汗,给自己降降温,不然会休克的。”
清凉的水花洒在身上,让本已意识模糊的沈曼绫和刘梦竹清醒了不少。
“曼绫!你没事儿吧!”周成抓着左右摇晃的方向盘大声问道。
“她们没事儿,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出去。我们来的路已经不能走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几条裂缝贯穿了路面,周围倒塌的房子也阻断了道路。”曹锐从地上捡起地图说道。
“那咱们走西北面出去,现在的路已经完全变样了,到处都是裂缝和废墟,你得看着点方向啊!”周成说道。
曹锐费劲儿地在摇晃中看清了仪表台中指南针的方向: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到轮眉上有一圈黑色的污渍,应该是橡胶有融化的痕迹了,轮胎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得赶快!”
周成瞄了一眼已经逼近红区的水温表指针,捏紧了方向盘小声说道:
“你可得给我扛住啊!”
越野车在石子飞溅、热泉横流的瓦砾间穿行着,车子每一次颠簸就像要散架了一般。更要命的是,四处倒塌的建筑腾起的烟尘让能见度像在大雾里行车一般,但周成却不敢放慢车速。因为车速一旦慢下来,轮胎可能就会被灼热的地面熔穿。
穿透一片迷雾,车子正要驶上一条大路。前方的地面却在冲天的白气中被扯出一条横贯路面的裂口,地缝的两头势如破竹地扎入
。两旁的高楼之下。只见高楼为之一震,无数玻璃渣子像雨点般从楼上飞溅而下。
不等玻璃雨停住,裂缝经过的楼群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倾倒着消失在冲天的烟尘中。周成赶紧猛打方向转到另一条路上,遮天蔽日的烟尘眼看又要把车子吞没。
“从西北方向出城的路基本全断了!往北边走!”曹锐放下地图说道。
“这样不行,北边出城的路太长,车子快要扛不住了,快想想办法,老曹!”周成看着已经超标的水温表喊道。
曹锐把手边壶里所剩不多的水淋到了头顶上,一行行黄色的水渍从脸颊上流过。他双手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胡渣和眉毛上都沾满了泥水珠子。埋头沉思了一会,他忽然抬头说道:
“就往北,到永定河边上,沿着河开。我昨天才从那边经过,沿河的灯杆和树上拴着不少冲锋舟,我们用冲锋舟从河里走!”
“这到处都是地裂,河水会不会漏光了呀!而且这样的温度下,恐怕河水已经沸腾了,咱们到河里岂不是和跳到锅里差不多吗?”周成刚说完,车旁的地面就被爆裂的蒸汽炸出了一个大坑,飞起的石块在车顶砸出了好几个可怕的凹陷。
曹锐说道:
“在我们赶来的路上,夏岚通过电台跟我说,西山上的水库已经溃坝了。而这永宁河的水就来自西山,我想这会儿溃坝的洪水已经漫灌了永宁河。就算河道有裂缝,水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漏干。况且溃坝的水基本都是浮水,应该是清凉的。”
事态已容不得周成多想,就算是碰运气,他们也只能去试试了。水温表已经超过了红线,他们的车子很快就要抛锚。而一旦没有了车子,他们在这热海中根本不可能生还。
车子弹跳着穿过几条残破的街道,来到了河边。河道中的情况倒是让周成和曹锐都松了一口气,清澈的河水荡着波涛流正向市中心流去,河面上并没有腾起白雾。
这基本证实了曹锐的推测,沿着河边没开出多远他们果然找到了搁浅在河边的冲锋舟。四人下车合力将冲锋舟推入水中。而就在他们跳上船的同一时间,就传来了越野车轮胎爆炸的声音。
由于是逆水,冲锋舟在起伏的河中涌得很厉害,但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扑面而来的热风像刀子一般刮在几人的脸上,难忍的灼烧感让刘梦竹忍不住用手划了一把船外的水。
“水好凉啊!”她惊喜地喊道,就要把用手兜起的水往脸上泼。
周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这水里有氢氧化钠,强碱性!会灼伤皮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