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太阳斜挂在了西边朦胧的山影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遍布整座长桥的行军队伍正坐在原地吃着压缩口粮。诸羽晟走到桥边往下看去,桥下成片漂浮的垃圾已经不见了踪影,它们已经被几条潮头浪线重新推回到了海滩上。
他现在身处横跨海湾大桥的南段,虽然看不清远处迷蒙的海岸线上正发生着什么。但他可以想象如下水沟里脏水一般黝黑的海水,夹带着凌乱的垃圾,随着浪涌一次一次地冲向公路和大街上时候的样子。
身后已经没有挂着两三节拖板,像小火车一样的拖车从公路中间预留的通道驶来了。只剩下军用吉普偶尔疾驰而过,车身上覆满了泥浆,只有挡风玻璃上雨刮清理出来的扇形是干净的。
忽然,桥面上的人群躁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斜挂在天边的星环。诸羽晟拿起望远镜朝星环看去,只见原本光洁的星环表面腾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白点,随着离开星环的距离加大,白点的亮度也在增加。
“羽晟哥,它们又要下来了!”小胡惊慌的说道。
“让大家赶紧吃,别管那么多,继续赶路。现在我们要先逃离涨潮区,要不然它们还没下来,咱们就淹死了。”
诸羽晟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哨声就响了起来。长长的队列又开始赶路了,尽管大家都精疲力竭,连说话都很费劲,但行军速度却自发地加快了。
就在夕阳的光辉即将要尽数收到遥远的山影之后的时候,遍布天顶的亮点开始画作漫天的流星。
殷弘的光芒将桥面和桥上的人们涂上了一层闪烁的暗红色。桥下的浪涌越发猛烈,奔涌的潮水撞击到桥墩上发出的隆隆闷响就像天边的响雷,口鼻中也泛起了海水的咸味。
汹涌海面上的跨海长桥就像一条横跨在湍急水流上的树枝,遍布长桥的行军队伍就像树枝上的一行蚂蚁。在这洪荒巨力之前,蚂蚁们除了拼命尽快爬过树枝和祈祷树枝不要断掉,做什么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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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空完全被流星的红芒所笼罩时,诸羽晟的队伍总算离开了长桥。脚下没有水渍的地面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不远处回荡在楼宇间隆隆的闷响提醒着他们,潮头离他们并不远。
诸羽晟的队伍被安排到桥头不远处的一栋写字楼修整,他和小胡刚刚在空洞洞的办公楼三层安顿好他们队伍的八百多个人,排长就找了过来。
只见他泛着流星红光的脸上满是倦怠,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龟裂。排长接过小胡递上的水壶狂饮了几口,卖力的喘了几口气才说道:
“下午的时候,营部和连队的联系就断了。最后接到的消息是潮水上涨的速度比预计快很多。连长命令你们要尽快完成修整然后继续往南,沿着高速路往越州方向转移。那边海拔高越往南,被潮头追上的可能性越低。”
诸羽晟看了一眼周围依然还在红光下匆匆赶往驻地的行军队伍问道:
“按照计划,不是应该修整8小时,然后继续转移吗?”
排长又喝了一口水,呼吸总算变得均匀:
“别管那些计划了,尽快完成修整继续转移,可以适当轻装。好了,你们自己去准备,如果联系不上连部就各自为战,总之要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去,明白了吗?”
说完排长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小跑离开了。
诸羽晟回到楼中,微弱的烛光下,大家歪歪斜斜地靠在墙根弄着自热食品。一旁的队长撑着桌面费劲儿地站了起来:
“诸班长,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一张张疲惫不堪的面容看向了他,他们闪烁着烛光的眼中满含着期待。诸羽晟清了下嗓子: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卸下武装带。只留下步枪和两匣子弹,其他东西都留下。四个小时以后继续出发。”
“情况有变化吗?不是应该...”队长脸上带着些许惧色,没有说完后半句话就不敢再问。
诸羽晟微微一笑,一把轻拍在队长肩头:
“没有,情况没变化。后方撤离的部队赶得很快,我
。们得给它们挪修整的地方。别多想,赶紧休息,明天赶到潮汐线外就可以好好修整了。”
“都听你的,诸班长!”队长脸上扬起了知足的笑容。
挤满人的楼层很快就鼾声四起了,诸羽晟也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睡了过去。
他刚刚睡沉,耳边萦绕的像深山击鼓一般的声音又吵醒了他。头顶上交织如网的流星飞雨已不见了踪影,黑压压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不知是流星雨减少了,还是云变厚了,只能偶尔在薄云上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红光。
他向下一看,眼前的景象惊得他睡意全无。飘着串串白泡和垃圾碎片的潮水已经涌上了宽阔的街道,浪涌在楼宇间发出轰隆的闷响。原本整齐斜停在路边的车辆也歪歪斜斜,有的甚至碰到了一起,碰碎了玻璃。
“潮已经在退了,最高的时候都快没过挡风玻璃了,车子就像系在码头的小船一样荡来荡去,你看现在已经退到车轮位置。”一旁的小胡说道,他的声音很干涩。
诸羽晟定睛一看,果然如小胡所说。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都已经糊满了水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