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不知是何方神圣?连北镇抚司的墙也翻得了。”奚鹭远半带调笑地说道。他正欲往前,鱼菡却先慌忙转身跑走了。
忽有阵微风轻拂,将二人中间那树梨花吹的四散满天。和风轻轻吹起他暗色衣袍的一角,他整个人在一树洁白中似乎格格不入,可他却被衬得有些清雅淡然的滋味。
他看向那慌忙奔跑的姑娘,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北镇抚司竟有女人,真是有趣。
......
鱼菡比鱼宏建回得早,鱼宏建截她无果,只得悻悻而归。走到前厅时,正对上要出门的鱼菡。
“爹,姨娘们已经备好饭在候着了。”鱼菡看着他,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鱼宏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机械地说道:“你何时回来的?”
鱼菡淡笑,滴水不漏地回答:“爹爹糊涂了。爹爹最近不许我出门,而且今日千罗来找我,我二人一直在家。”
宋千罗是她的手帕交,向来聪慧,即使二人没一起通气,宋千罗也会滴水不漏地应对。不过鱼菡倒真不相信鱼宏建会去找宋千罗对峙。
听完鱼菡的话,鱼宏建仍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在鱼菡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得作罢,对鱼菡摆摆手,正要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她说:“这月望日为父找人算过,算是嫁娶的黄道吉日,你这几日准备准备。”鱼菡点头,鱼宏建瞥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望日,便是在两日后。鱼菡紧紧握拳,指甲都要嵌进手心,头一次听说成亲时间提前两日告诉新娘子的,鱼宏建一心只想着两家联姻好助他平步青云,短短两日,什么都要她自己准备好,尽管嫁的是奚鹭远,可她心里还是生出一丝无名火来。
鱼菡脸色瞬间变冷,从身后红叶手中拿过面纱戴上,快步走出大门。
阳春三月的京城仍泛着一丝冷,但即使在傍晚也挡不住小贩们做生意的热情。大街上三五吆喝此起彼伏,路边花灯一路延伸,蜿蜒灿若星河。
不过鱼菡今日无意逛街。叶敛得了暗报,邱文死前曾日日密会一人,且每每都是夜晚,此人如今还不知邱文已经死了,想要知道点什么,只能先从他身上找突破。
鱼菡想着,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若叶敛情报无误,那密会的地点便是......
“品香阁?那阁子去了多少次了,你不嫌腻我嫌。要去自己去。”躺在塌上的奚鹭远懒懒地朝坐在他书桌旁的男人说道。
那人微微抬头看他,摇曳烛火映衬着他优越的眉眼,衬得他烨然若神人。听罢奚鹭远的话,他笑着合上桌案上的书,并不直面回答他,而是反问:“小奚大人,陛下要您查的案子,如何了?”
奚鹭远扯扯嘴角,嘴里嘟囔着:“江权,小爷欠你的。”翻身下榻,径自走出房门,踱着步子向街上走。
......
鱼菡在品香阁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位置极佳,能看得见一楼大厅,又正对着邱文常与人密会的芸芜间,而且十分隐蔽。她点了杯龙井,安安静静地等着。
忽的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鱼菡向下投去淡淡一瞥,之间两位公子款款而来。
二人明显气场不同,玄衣公子乍一眼看过去只让人觉得冷冽与疏离,而白衣公子让人看了只觉如沐山间柔和微风。但人们的目光还是让玄衣公子吸引了去。只见他马尾高梳,结处只缀着一鎏金发带,整个人看上去身姿挺立,气宇不凡,剑眉星目,在人群中最为出挑。
有人认出了他二人,低声与同伴咬耳朵:“那可是大理寺少卿奚鹭远大人,他身旁那位是户部尚书江涛大人的儿子江权江公子。”
“这二人可真算是人中之龙啊。”
“是啊是啊,我若像他二人一样,那可要烧高香了。”
“我若是京城的姑娘们,我也心悦他们。”
“......”
人群还在吵嚷,不过小奚大人似乎对他们的评价很满意,暗中笑了笑,忽的觉得楼上有人在看自己,冷不防抬头,却正好撞进一个姑娘的眸中。
视线交汇,鱼菡慌得低头。奚鹭远并不在意,和江权一起上了楼。
歌舞升平,一派繁华,谁又知其中波涛。
二楼。
鱼菡靠在椅子上,眼睛不时盯着三楼的芸芜间,手指不自觉地点着桌面。这是她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每每审问,静默无声的牢里,敲击声格外明显,在那些犯人听来,像是为自己敲响了丧钟,令人格外胆寒。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映入眼帘,鱼菡漫不经心抬眼,正对上江权那张俊脸。她淡淡地向旁边瞥去——奚鹭远不在。鱼菡皱眉,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江权笑着回答:“在下江权,只是看到姑娘一人在此,不知姑娘可是....”
“等人。”鱼菡冷声道。
江权并不在意,仍然与她攀谈,“如此,那姑娘的友人未来之前,姑娘可否同在下共饮一杯?”
“否。”这次鱼菡连看也不看她,并非说她如此不知礼,而是她今日实在是有要事要办。可眼前这人竟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缠着她。如此倒罢了,可这人,一直在挡她看向芸芜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