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只在长街上闲游了一圈,便要回府。
谢府不是老宅,却也不似昭城内那些锦天绣地的新宅,反而修建的十分古朴。
从正门回来必要穿过前院,路过正厅侧廊……
正要悄声经过,却从一扇半开的窗棂内渐渐传来了父亲威严的声音……
“……这多事之秋,命她呆在府中,哪也不许再去。”
不用去看,光听声音语调便知父亲此时正板着一张脸。
无非就是一句管教罢了,与她先前欲来解释却在门口听见的那段呵叱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原也是正巧听到,她的履步是丝毫未停,继续向前。
接着,许夫人的声音从内传来,她没再去接谢傅的话,而是另起一话,道:“以往过这中秋前后,政事都可停上一停,你还能趁机在府上安歇个几天,真不知皇上为何偏要将这洗尘宴定在中秋,如此一来你又免不了一阵子忙碌……”
“你还不知,这大皇子被忽视多年,皇上此时可正急于安他的心呐!”
“安心就安心吧,又何必非要将日子定在中秋……”
“一来,中秋本就是个大好的日子,可表团圆之意,以慰与皇子多年分处两地之缺憾;二来,皇上借由洗尘宴之名,特让一众大臣带着女眷们进宫,该是在为给大皇子选妃做准备……”
听到此处,谢泠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背后一僵,在原处不得动弹。
如此一来,倘若她错过这洗尘宴,不等下回再见,可能便要听到他的喜讯了。
真不知世人所说缘分究竟为何,对她来说总是这般遥不可及……
十年啊,还不值得她奋力一试吗?
谢泠儿不容自己思虑太多,立刻扭转背脊,大步走去……
几乎是冲到了谢傅面前,完全忘记了行礼,一鼓作气,直言道:“父亲,此次宫宴,带我去吧!”
只见谢傅的手立马握了拳头扣在桌上,道:“你这是做什么?从门间进来可曾行礼?你何时变得如此不知礼节!”
她赶忙举手齐腰,屈膝下沉,又道:“父亲,泠儿想去此次宫宴,望您成全。”
这一低头便迟迟未再抬起,虽低头不见,但她眼眸间全是坚定之色。
谢傅听罢,从座椅上“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许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拉住他一面胳膊,与他使了眼色,意欲让他压住怒火,抢在他前面说道:“泠儿,你父亲方才还说,前不久那事才刚刚平息,你这段时间应多在府里休养,别再出门为好。”
话虽响在耳边,可谢泠儿迟迟未回,没有丝毫反应,仍低着头作原先那番请求。
她这是完全忽视了许夫人的存在……
谢傅被许夫人那一拉,已算强忍着怒火,又见谢泠儿如此忽略许夫人,已是忍无可忍,呵斥道:“谢泠儿!我生你养你,怎不知你还有耳疾?!长辈同你说话,你站在那处不声不响是何意!”
许夫人也是心急,生怕这父女俩闹出个什么不安动静,在一旁紧按着谢傅一臂……
谢泠儿这才抬头,面不改色,一脸镇定地回道:“若父亲担心我的身子,大可不必,我先前只是受了惊吓,如今早已恢复;若父亲是怕我在人前现眼,招人口舌,也大可不必,只怕我不出现反而会被有心人故意说我是因之前那事才不敢露面……”
她如此据理力争,谢傅再也顾不上拐弯抹角,大声呵道:“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因那大皇子!谢泠儿,你这是偏要与我作对!我先前与你所说,你是只字未听,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又将你母亲放于何处?”
刚提及原配夫人,许夫人便默默地放开了谢傅的胳膊,向一边避了避。
这中秋节是什么日子,旁人可能不知,但这父女俩心中皆是再清楚不过了。
往年家中过这中秋,谢泠儿是从未上报一声,整整消失一日,要说他不知自己女儿去往何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罢了。
莫说其他,中秋这日他本就知她心念自己母亲定会去看上一眼,无人能扰,无事能阻。皇上之意他也再清楚不过,宫宴定在中秋,他未提异议,也是料想她那日无心进宫,待大皇子婚事一定,她那点女儿家的心思自然而然也就灭了。
谢傅自觉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根本未曾想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
所以,当谢泠儿一进门来,便要请求入宫参宴之时,他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女儿那不可磨灭的心思,就好似将一罐油直接泼到了他的心火处,瞬间燃烧了起来。
此时,谢泠儿却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来,“母亲?想不到这有生之年,还能听您说起母亲!看来你还没忘了那个曾经为你一次次披上外袍的人……”
你不曾忘记,但又从未去看过她,是因为“不详”吗?
这些年来,母亲就如谢府的一个禁忌一般,无人想提,无人愿提。如今因她一意孤行,而被父亲主动提起,谢泠儿的脑海中忽有一丝快感。
“父亲放心,若您都不曾忘记,泠儿更不会忘,如此倒还省下了一番解释,如今我既已决定入宫参宴,父亲自能体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