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趋步出堂,假做惊怒之状,对着王康斥道:“明明让你等去礼请井丹先生,却为何如此胡来?还不退下!”
随后侧首向井丹笑道:“下人无礼,先生大量,且莫放到心上!本侯已安排好薄宴,请随我到后堂入席!”
二人对坐,阴就命人把菜端上,道:“先生慢用!”然后,双眼紧盯着井丹。
井丹欠身道:“谢信阳侯!”正欲用膳,忽见桌上摆放的,竟是麦饭和葱菜,顿时一怔,随即便知是在试探自己,遂笑道:“我本是为美味特地而来,以为信阳侯府能有别处品尝不到的奇珍海味,不曾想,居然都是这些,还不如平民百姓普通人家日常吃的东西!”
阴就面上一红,笑道:“还以为先生一肚子气,吃不下好东西!”当即命人换上一桌佳肴盛宴。
井丹毫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不多时,风卷残云,完毕。
阴就方道:“实不相瞒,请先生前来,本侯另外有事请教!”
井丹道:“何事,但说无妨!只要井丹知道,有问必答!”
阴就道:“今在朝上,陛下与群臣议及修缮汴渠之事,先生以为如何?毕竟,这汴渠水患已达百年,如果进行彻底修治,势必牵动国力,耗资巨大,劳役至少数十万!如今天下初定,外夷尚环伺左右;牵一发而动全身!如若徒劳无功,一旦民怨沸腾,外夷乘虚而入,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啊!”
井丹道:“在我看来,这汴渠可不可修,关键取决于一人!”
“谁?”
“井丹有一知交,只要他说可以,那就必能修缮!”
“何人?莫不是王景?”
“侯爷何以知之?莫非修缮汴渠之事乃是大司农耿国奏议?”井丹问道。
“正是。在朝上时,耿国已向陛下推荐此人!”
“那陛下如何说?可否下决心修治?”
“尚需王景最后的明确作答。他此刻现正在赶往荥阳,勘察实情!如此天大之事,须当一切了然于胸之后,方能最后决定!”
“王景此人工于心计,多才多艺,久有修缮汴渠、以利千秋万代之雄心。只是此工程过于浩大,尚无十分把握!前番,成功疏浚仪渠后,便萌生遂此心愿之志!眼下亲赴荥阳,想必已有应对之方略!侯爷只管静候佳音吧!”
“但愿王景能马到成功!适才听先生言下之意,似与大司农耿国相熟?”
“不错,平日私下里有些交往!”
“耿家一门多有俊杰,如其兄耿弇,才高当世,年纪轻轻就功成身就,百僚景仰,海内归怀!只是如此年富力强之时,却解甲归田,闭门归隐,空负韶华,实在可惜,却也令人不解!”
“侯爷当真不解?当下似耿弇者,邓禹、贾复、臧宫等特进的功勋元老,不比比皆是?”
“本侯一直不理解陛下此举究竟为何!当初,匈奴入寇我大汉何等猛烈,北方边塞相继被突破,华夏一度岌岌可危!这些上将屡屡请战,均被陛下弃之不用,却向胡虏贿赠重金,修书致歉,派去出塞的使者车马络绎不绝,相望于道。真是我汉将的奇耻大辱!”
“陛下亮成天工,雄才伟略,对形势判断之精准非常人所及,往往事后方才应验一切原来尽在其所料之内!昆阳大战,以区区数千之众,抗衡王莽数十万精锐,众人皆有惧色,或降或逃,唯他谈笑自若,坚决主战!邓禹领军西进追击赤眉,连战连捷,胜利在望之时,陛下命其速取长安,可他反而违诏下令休整,以至贻误战机,转胜为败,大军丢光败尽,孤身而还;吴汉,讨伐蜀中公孙述,认为陛下远在洛阳,不晓前线敌情,亦是阳奉阴违,大军跨江结营,果遭公孙述绝地反攻,只身抓着马尾涉水逃回。事实上,陛下亦曾派遣骁将北上出击匈奴,如杜茂、马武,大战百场,竟未能取得一胜,已知击败此百年天敌,非一时一刻之功!当务之急须得修生养息,积蓄实力,待时机成熟之日,方能一举战而胜之!”
“如此说来,倒也在理!”
“事实上,若论人才赋闲,耿弇等人亦并非首例!”井丹道。
“哦,还有谁?”
“马援!”
“马援?”阴就诧道。
“不错!”
“先生快请讲来!”阴就不解其意。
“陛下光复汉室,大致走了三部大棋:第一步,东山再起,即向更始请命前往河北受降王莽旧官吏,就此聚集人马、树旗称帝;第二步,一统东州,即平定山东张步、河北王朗以及赤眉等各路群雄;第三步,平定西州,即收复河西窦融、天水隗嚣、蜀中公孙述三雄。整个期间,对来犯匈奴的抗击从未停歇。俗话说,双拳尚且难敌四手,可见彼时汉军处境何其艰难!”
“是啊,那时的汉军一面要平定内乱,一面要抵御外夷,兵器、马匹、粮食、辎重等皆无保障,确实难以与匈奴正面抗衡啊!”阴就叹道。
“在下第三步大棋时,西州窦融与蜀中公孙述态度均已明确,前者愿意归附汉军,后者决意与汉军一战高下,而天水隗嚣却首鼠两端,举棋不定,故派麾下大将马援先后面见陛下与蜀中公孙述,探听各方虚实。马援回去后未能说服彼时已起帝王之心的隗嚣效仿窦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