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一人……”
上峰什么也没有说,咔哒一声把电话挂了。蔡正坤在电话这头笑。蔡正坤之所以发笑,一则是想象着上峰在电话那头气得吹胡子的样子;二则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谋划羊坊坎营装备的好办法。清一色一遛崭新的汽车、火炮,不眼馋的话,除非他没有眼睛。老子旅里都没有,凭啥你一个营就有了?尤其那威利斯小吉普,坐在上面,脑袋一摇一晃的,多有面子,多有气派啊!
蔡正坤正想着巧夺羊坊坎营装备妙法,亲兵突然来报:“报告旅座,下面的人互相火并,死伤数十人。张连长和王连长正在门外互相抓扯,要你评理呢!”
蔡正坤火冒三丈,骂道:“找不到游击队就拿自己兄弟开刀?那没肉吃了岂不是要咬自己?乱弹琴!”
蔡正坤撩帘而出,先把两位扭打在一起的连长分开,照王连长就是一脚踹过去,说:“你不是该在跑马岭上待着吗?跑下山去干什么?”
王连长辩解道:“有一个兄弟听见山下有野猪叫,我想,正好打几头野猪,也好给旅座改善一下伙食……”
蔡正坤道:“对啊,改善伙食是好的,咋又跟搜索的兄弟们干上了?”
张连长抢过话头,说:“我们在山里搜索快一个月了,今天正跟着可疑痕迹追击,眼见着可能有收获的时候,前面突然想起一排子弹,我兄弟当场死亡七八人,受伤的就……”
王连长又抢过话头,说:“我也死伤十几个兄弟,老子打野猪的,哪晓得你们会从树林里突然钻出来,还以为是游击队……”
张连长还想辩解,被蔡正坤制止。蔡正坤大声叫巩燕燕,巩燕燕从另一个帐篷钻出来。蔡正坤说:“上峰不是一直在要新情况吗?这不就是新情况?”
巩燕燕说:“旅座,这咋说?”
蔡正坤说:“近日,我搜索部队在牧马山深处遇不明武装,旋即双方交火,互有死伤。目前,我军正多路进发,誓将游击队一网打尽。”
随后,蔡正坤宣布,张连长,王连长各各组织人员,将伤亡人员从欢耳河送往水至青龙潭旁等候兵车运送回绵水县城。
张连长,王连长对望一眼,真是不打不相识,还打出了这样的好结果,可以提前回城了?
蔡正坤同时对巩燕燕说:“给尹营长发报,就说与游击队大规模遭遇,死伤无数,迅速组织运力把死伤者运回绵水县城,同时急调迫击炮十门上山紧急支援……”
……
寒露节气这天,水至场重新组建的舞龙队终于在尚家坡与大家见面了。尚家坡各家各户的甘蔗收砍完成,正好一块宽阔之地,足够舞龙队腾挪跳跃。
许铁山真的被请来当教头。许铁山曾经和龙老大共舞一条大青龙。也就是在那一次,在绵水县城县衙前的小广场上会龙的时候,水至的十八节大青龙舞出了见龙在田、飞龙在天、龙盘虎踞、威风洒脱的意涵。其盘绕、搅转、腾挪、无不出彩,无不出奇,竟是将一条假龙赋予生命的节奏,赢得掌声雷动,赢得了县长大人亲自颁发的一百个大洋的奖励,和象征荣誉的大红丝绸绣球。
从那次以后,绵水十三乡,在每年会灯的时候,寡有对手与水至场匹敌。这就是为什么龙老大在水至场享有声望的原因之一。
说起舞龙,许铁山忘记了一切恩怨,但龙苍生的身影,总不自觉地要多挂看几眼。
舞龙队刚合了一个小节的动作,突然从欢耳河上游涌来一队兵士。兵士队伍杂乱,神情苦疲。有人躺在担架上哼哼,有人挽着同伴跛着脚,也有人自顾自拄着拐杖,走的十分艰难……
看舞龙的人,突然都转向去看兵士。
张烂嘴说:“看来是败了!”
李臭嘴说:“是败了,你看这些兵那个熊样?哪里是游击队的对手?”
王歪嘴说:“听说在山里瞎转了一个多月,经常被野猪撵着满山跑……”
张烂嘴说:“游击队莫非是土行孙?遁土了?听说这些国军连根游击队的毛都没有看见呢!”
青龙潭旁边的官道上涌塞了大量的伤病残兵,有性子急的见有往绵水方向的车就爬,若不让爬,就拉动枪栓威胁。
……
羊坊坎营收到了蔡正坤的电报,机要秘书拿着电报去给尹仲印汇报的时候,尹仲印正在校场学开吉普车。教官就是重炮连的一个司机。
尹营长随口说:“旅长叫派汽车去水至场运伤兵,这是啥意思?”
司机说:“长官,我可听说旅座十分眼红我们营的装备。只怕是去的时候容易,回来的时候难啊!”
尹营长突然明白,调十门迫击炮上山支援?是游击队傻?还是我傻?游击队会跟你面对面的干?还是我相信游击队会这么干?我把装备送上来,到时候你扣着不放,我找谁去流泪?
原来,这是蔡正坤的圈套。
尹营长叫机要秘书过来,对他耳语一阵,机要秘书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在跑马岭的巩燕燕收到羊坊坎营的电报,内容只有四个字:营长不在!
蔡正坤拿着电报的时候,脸发白手发抖。巩燕燕还不忘在旁边揶揄:“旅座,羊坊坎营你是指挥不了的……”
黑云骤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