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节,按水至场习俗,有钱人家都纷纷开始置办夏装、换夏装了。尚金花在这之前去绵水县城走亲戚的时候,发现人家那些太太小姐可会穿衣服了。颜色又鲜艳,样式又洋气,人也很大方。就想,回水至场的时候,也要那样的穿,那样的做女人。
尚金花还真的在水至场发现个好去处,“曾剪刀裁缝铺”。透过橱窗看,那些衣服一点也不比县城的差啊!而且看上去做工更加精致的样子。尚金花急忙走进店铺,却发现了一个身形清瘦、面孔白净、十分帅气的男孩。这个男孩脖子上挂根软尺,正专注地在纸板上画着什么。
尚金花没有打扰男孩做事,而是仔细地观察他。这个男孩不穿民服,而是西式黑色长裤,白色衬衣,外罩一件藏青色西背。看上去,西背的料子是毛呢的,穿在身上,即使没有扣纽扣,也是十分的妥贴。头发是蓬松的五四青年头,自然地做了个偏分。睫毛修长,神情宁静而略带忧郁……
尚金花可从来不知道,水至场还有这么干净齐整的男孩,控制不住的芳心乱跳,面颊瞬间滚烫。怎么办?完全的破防了,泛滥得一塌糊涂。尚金花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要走,可是腿又不听使唤。尚金花被施了魔法一样,完全被僵住了。哎哟,今天这番境况,莫非是要丢本小姐的丑不成?
正在尚金花十分为难之时,曾剪刀从里面房间走出来拿东西。看到常守业专注地画图板,竟然对站在面前的尚金花不闻不问。
曾剪刀说:“嗨,守业啊,你看你?咋把尚小姐给冷落了?”
常守业才抬起头来,看到面前果然多出一个美貌的女子,忙站起来点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尚金花说:“我……我看你很专注,没有打扰你,没关系的。”
曾剪刀忙招呼尚金花坐下,叫常守业去倒水。常守业刚走进房间,又退出来,说:“尚小姐,你喝咖啡吗?”
尚金花说:“你们这里还有咖啡?”
曾剪刀说:“都是守业爱弄这些洋玩意,我可喝不惯。”
常守业又问:“尚小姐喝吗?”
尚金花点头,说:“我可以喝。”
不一会,常守业端出两杯咖啡,还有一杯茶水。茶水是师傅曾剪刀的,咖啡是尚小姐和他各一杯。
曾剪刀问:“尚小姐做衣服?”
尚金花点头说:“不是谷雨刚过吗?想做一套夏装,可有合适的样式?”
曾剪刀就说:“守业啊,还是你来给尚小姐介绍吧,你们年轻人好交流。”
常守业就拿出几本“良友”杂志,叫尚金花先翻翻看。常守业说:“现在都学下海的,你看看,不喜欢的地方可以改。”
尚金花虽说是农村女孩,可是从出生开始尚保长就把她当金枝玉叶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尚保长虽说只是个保长,但因为在水至场,接触了不少南来北往的人,有不少超前的认知。老早尚保长就意识到,见识,对一个人很重要;而对女人来说,甚至更重要。徐乡长他娘毛如烟,就是尚保长十分佩服的女人,即使死,也死的不卑不吭,不落俗套。
所以,从尚金花知事起,尚保长就经常带尚金花去绵水县城,吃饭、买衣服、买糖果、听戏、看电影……再加上水至场本来陕甘通川要冲,历来繁华不土,这小家小户的尚金花,耳闻目濡,就出落成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尚金花对常守业一见倾心,无论怎样都割舍不下。这不,今次招呼几个小姐妹来,一是为了最后把关,二来也多少有些显摆的意思。
与上一次的冷遇不同,这一次,尚金花刚走到门口,常守业就打开了门,并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四朵花鱼贯而入。尚金花今天穿的衣服,正是常守业上次做的。纯粹从手艺角度讲,常守业要尚金花站在自己面前,把她前后上下看个仔细,常守业说:“很好,很合身!”
桃花、杏花、桂花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也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兴奋的发抖,气的发抖。桂花使劲揪掐尚金花的手臂,恨恨地说:“都是姐妹,你男人从画报上下来的,我男人却是个仙客来饭馆跑堂的,不公平。”
尚金花就说:“小声点,死妮子,人家还不晓得他看得上看不上我呢?”
桂花说:“咋看不上?他刚才还占你便宜呢,把你前后上下都看了,你也是贱,很享受的样子。”
尚金花就打桂花,说:“人家看衣服,好吗?”
曾剪刀端来几杯茶水,说:“几位小姐随便看,要做衣服的话,民式的,西式的,都可以哈。”
杏花快要结婚了,她说:“结婚装你们也能做?”
尚金花抢先回答了,她说:“都能做,什么都能做!”
几朵花就起哄,说还没过门就想当家了?弄得常守业也面红耳赤的。
从曾剪刀裁缝铺出来,桃花想吃陆油条的油糕,尚金花说:“几个姑娘站在街上吃油糕,吃的满嘴流油,像什么话?”
最后被尚金花拉去“仙客来”,一人请了一碗百合莲子糯米粥。桂花的男朋友一直藏在花窗后面不敢出来,但桂花不生男朋友的气,却生尚金花的气。这却是为何呢?
尚金花回家后,看到尚保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