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回到黎明村低矮的平房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万福刚打开破旧的房门,黑狗就一下子窜进了屋内,躲在床下死活也不肯出来了。
这里是一座正在拆迁的村庄,只有几户人家还在坚守阵地没有拆迁,房子零散分布在断壁残垣之中。虽然水电也都还有,但四周垃圾成山,苍蝇满天飞。尤其是一到下雨天,这里便满是积水,污水能淹进房子里去,满屋子都是漂浮着的鞋子和盒子等东西,这景象就甭提有多壮观了。
万福生下来就住在这里,那时这里还是一座平静祥和的小渔村。
母亲因病去世八年半了。
父亲在外地做生意经商,好像这些年以来,他的生意就始终没有任何的起色,苟延残喘的样子。
父亲以往都会每个月给他打来生活费的,但现在这都快一年了,一分钱也没给,连春节也没有回家。万福知道父亲的生意很难,最近尤其难做,所以就没有向父亲开口要钱。自己下海捕鱼卖鱼,只要节约一些,也是能够赚来学费和生活费的。
放学后,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去海边下好鱼篓,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生活用度的。早晨早去早回,将所得鱼获卖给二道贩子,然后匆忙吃点早饭去上学,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渡过。
生活单调而充实,但更多的是属于一个人的无聊。
“你给我出来,说好了给你治好伤就走的,鸡骨头你也吃了,做人可不能不讲信用啊······做狗,狗也不行!”
但那条小黑狗死活也不肯从床底下出来了。
这时,附近仅有的那几户还没拆迁的居民见万福回来了,纷纷走过来问道:“万福啊,今天的鱼呢?如果卖不掉就给我们吃了吧,现在学习要紧。”
这些老邻居一直很照顾万福的生意,有时鱼获卖不掉,他们就会买去吃了。
万福很感动,连声道谢:“多谢大叔大爷了,今天很顺利,全都卖掉了。谁知路上却撞了条碰瓷的狗,还被它给赖上了。你们去玩吧,我得先将它弄走再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还能养它?”
送走了那些邻居之后,再次回到屋内,眼前的景象令他触目惊心,遍地都是死老鼠,有十几只呢!
是被狗子咬死的?
这些老鼠经常拿万福的被子做窝下崽,每每会发现一窝窝红通通没毛的小老鼠,这种惊喜令他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
“行吧!虽然狗拿耗子纯粹属于多管闲事的范畴,但你还是有些用处的。以后咱们就和平相处好了,我也不差你那一口吃的。”
万福在院子外转悠了一圈,本想在屋外给黑狗搭个狗窝的,但转念一想,这年头偷狗的人很多,这里又这么偏僻,还是让这家伙住在屋子里吧,起码······起码它还能抓老鼠不是?
······
······
夜幕降临了。
万福本能地感觉有些害怕了。
虽然他在心理上安慰自己,这可能只是一种病,也或是精神紧张的后遗症。
噩梦已经连续做了十几天,每次从梦中惊醒过来都是吓出了一身的臭汗。
再怎样坚强,他也毕竟只是还不到18岁的少年而已,在他的潜意识里,感觉有个狗子作伴可能会好一些吧?起码·····心里还有些安慰不是?
不然,贫困的生活之中凭空多出了一张嘴巴吃饭算是怎么回事,那岂不是雪上加霜吗?
早就搜遍了手机上所有的解梦信息,并没有关于被诅咒这一类的。自己好像是被诅咒了吧?万福并不确定。但每天都被惊出一身臭汗,总不会是好事吧?
越是焦虑就越是惶恐。
梦里的那个黑影一团模糊,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总会有个声音准时发出来,在阴暗的角落里地提醒着他,“还有······14······还有13······还有12天······。”
神特么的12天!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生命在倒计时吗?还是核弹爆炸的倒计时?你特么倒是给说完整了啊!
整天这样闹有意思吗?
不行,今晚一定得好好问问这个黑影子,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孤零零地屋子里现在有了狗子在作伴,心理上有了许些的安慰。
虽然只是一条小狗,但它可是黑狗啊。
不都说黑狗是能够通灵的吗?
只要狗子一叫,那他就能马上从噩梦中醒来,不必再等到黑影消失后自己才惊醒过来了,今夜一定要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而这小黑狗看起来也还挺靠谱的,刚来就捉了十几个老鼠,比猫还厉害。
周围邻居家养的猫,那都是怕老鼠的。
······
······
墙上的老式钟表还在咔哒咔哒不知疲倦地走着。
周围寂静,屋内无声。
万福开始时还感觉钟表的咔嗒声响亮得有些惊心动魄,后来就象是摇篮曲了,不由自主地想要催人入眠,感觉迷迷糊糊地。
黑夜终于还是来临了!
以往的那个黑影用阴沉沉的语调又只是说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