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我也不会跟你走,停车,我要下去!”杨知月一把拍开他的手。
胡显锋满脸邪笑:“上来了还想下去?你头一天认识我?”
他把杨知月按在怀里,凭她咋折腾,也弄去了招待所,下车后扛在肩膀子跑上楼,吧台里头的老板看的一愣一愣的!
司机过去递了根烟,老板接到手里,犹豫的问:“没事吧?”
“没事,老板两口子闹别扭,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老板点点头,作罢报警的打算。
整个招待所只有两层,司机给胡显锋开的房间在最里头,他进屋关门把杨知月扔在床上,人就压了上去。
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就静静的看着她,抚摸她眼角爬上去的细纹,满脸心疼。
杨知月眼睛里都是血丝,被泪包裹着。
“我都这么老了,也不好看,你咋非得拽着不撒手?”
她有啥好的?
杨知月喉咙发出戚戚的啜泣:“我不信你没结婚,你就是个大骗子。”
“呵,你不信我,还不信咱儿子?”胡显锋邪笑。
杨知月怒瞪:“谁是你儿子!”
胡显锋拉着她的手,放在嘴下亲吻:“俩都是,你是我媳妇儿,早晚的。”
“我不是,我的儿子跟你没关系。”杨知月缩回手,把头也转过去。
胡显锋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说:“非不信是吧?行,跟我走。”
杨知月磕磕绊绊的被他拽下楼,到了吧台,胡显锋拿起座机拨通大院的号码——
“喂?”那头响起女子温婉的嗓音。
胡显锋把话筒往杨知月手里头一塞,放在耳边,她又听见里面传出女子“喂”的一声。
“婉妮儿?”
“妈?”
彼时,胡家客厅,叶婉一叫人,看电视的宋子枫和胡老太太一起转过头。
“你在哪儿儿?子枫跟没跟你一起?”杨知月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
听见叶婉在那头道:“我俩在锋叔家,他过去找你,留我俩在这边照顾太奶奶。”
“你把电话给子枫!”杨知月不想对叶婉发脾气。
等待的功夫,话筒转移到宋子枫手里,他刚叫了一声‘妈’,就遭到杨知月的埋怨。
“你俩好好的学不上,跑到人家家里去做什么?要是认我这个妈,现在就给我走!现在给我……”
杨知月手里的话筒被胡显锋抢了过去,‘啪’的一声挂断。
胡显锋严肃的看着杨知月,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像二流子似得好脾气,但不代表,他没脾气。
胡显锋不但有,杨知月要是见过他在外地要账的模样,恐怕得对他刷新认知。
但是她没见过,胡显锋不舍的对她冷脸。
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拽着杨知月走到车子旁,把她推上车,自己坐进驾驶室,轰的一声,吉普车冲了出去。
颠簸的路途让车轮差点飞起来,杨知月吓的紧紧抓着扶手,脸色由白到红,她不停的用另外一只手拍打胡先锋的胳膊,再捂住嘴。
“呜呜……”
胡显锋在乡间路上踩下刹车,杨知月开门冲了出去,在路旁开始呕吐。
胡显锋打开一侧车门,点燃一支香烟,他深邃的双眸在月光下布满中年人不该有的无奈。
他直想把杨知月的胸口撬开看看,她有没有心?
“你知道啥叫践踏不?”
杨知月浑身虚荣的坐进车后座,听见胡显锋在昏暗的车厢内问了一句。
他手里的香烟燃烧到尽头,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动不动。
杨知月盯着他的手,下意识抓紧衣服。
胡显锋笑了一下,把烟蒂扔掉,关上车门,他将车座方平,枕着手臂仰躺在黑暗中,深暗的眼睛里,半晕尽数熄灭。
“不说这一年,我半辈子都一心稀罕你。”
“……”
“你知不知道啥叫稀罕?”
杨知月双唇嗫嚅了什么,她不到二十岁就嫁了宋根平,给他生儿子,操持家务。
宋根平会哄她笑,会照顾人,也在深夜里说过稀罕她。
可稀罕到底是啥感受?
杨知月不会花言巧语,就知道,稀罕一个人,想跟他在一块,永远不分开。
可是,那个每日在深夜里说稀罕她的人早早走了,抛下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她日里哭,夜里想,终于在漫长孤寂又艰难的岁月里,悟出一个道理。
男人的话不可信!
他们都是光会说好听话的大骗子!
她执拗的像一头牛,闭上眼,将脸扭到窗外,眼泪决堤似得往外头跑。
胡显锋用手去帮她擦,被她一巴掌拍开。
“你就践踏我吧,践踏我对你的稀罕。”胡显锋收回手,没再动弹,也没再说话。
寂静的车厢里徒留杨知月的哭声,很细小,时不时的擦掉眼泪。
胡显锋把车子发动,没像刚才似得开飞车,非常平缓的,将她送回老巷子口。
杨知月带头往家跑,月光下,胡显锋高大的身影紧紧的跟在后头,就像现在,一个逃,一个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