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爱卿进宫还有别的事儿吗?”
罗福实摇头。
“用晚膳了吗?”
“”罗福实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怪异地看了眼龙颜,敛目,“这会儿亥时正了。”
晚膳再晚,也不会等到这时。
其实,他进宫还有一事,养心殿闹鬼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好几位大臣向他打听这事,怀疑皇上病了讳疾忌医,皇上还是皇子时不得宠,几个兄弟们争得鱼死网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即位后,一会儿怕贼心不死的兄弟们逼宫,一会儿怕羽翼渐丰的儿子们夺权。
心一狠,将他们全收拾了。
那几年的朝堂用暗无天日形容也不为过,史官们奋笔疾书,手都快写断了,扬言谢武帝在世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景了。
近日来看,不好说啊。
看他满腹心事,谢邀故作关切,“爱卿还有何事?”
冲着那句‘太孙机智聪慧胆识过人’,他今晚不和他一般见识。
“南边水患严重,皇上国事操劳,可要请太医把把脉?”罗福实委婉道。
谢邀抿了口茶,心情极好的说,“满朝文武,也就爱卿在乎朕的身体。”
这三日来,他身体除了疲惫使不上劲,无其他不妥,不怪太子痴迷求仙问道,就谢武帝这身子骨,活到耄耋之年不是难事,太子想来也知道,是故寄情草木,做个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
“行,明早召太医瞧瞧吧。”
罗福实松了口气,又问,“皇上见过恒王了吗?”
“没有。”谢邀记得清楚,他准备起名谋反是辰时,到谢武帝身上也是辰时,恒王并未进宫,提起此事,他亦纳闷,“恒王回京,不进宫见朕,去哪儿了?”
莫不是有其他打算不成?
罗福实多精明的人,立刻道,“微臣待会就派人彻查此事。”
“查清楚了。”
任何威胁他帝位的人都不能留。
“是。”
罗福实走出勤政殿,雨流如注,谢邀看他头发半白,走路颤巍巍的,于心不忍,赐了顶轿子送他出宫,罗福实再次跪拜,“谢皇上体恤。”
“年纪大了好生保重身体。”
进宫有个闪失,他是要背骂名的。
罗福实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觉今日的皇上怪虽怪,但格外好说话,坐上轿子,问轿外领路的宫人,“皇上身体可有大碍?”
“皇上福泽深厚,自是无碍。”
罗福实心情复杂。
罗福实走后,谢邀摒退了宫人,继续找传位诏书,其实刚刚他是想问问罗福实的,又怕他火眼金睛看出什么,忍着没问,皇祖父常去的就几个宫殿,总能找到的。
这一找就是半个时辰,谢邀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腿也不听使唤。
回寝宫时,问吴德贵,“朕没病吧?”
这身子骨瞧着康健,用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呀。
吴德贵一怔,从善如流,“皇上你乃龙体,如何会有病?”
说着,谨慎地补充了句,“皇上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谢邀揉了揉酸疼的腰,“罢了,让太医瞧了后再说吧。”
谢武帝年事渐高,宫里的太医亦全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四个太医轮流给谢邀把脉,然后问谢邀昨个儿午膳晚膳吃的什么。
谢邀警铃大作,“朕有病?”
太医们跪了一地,“微臣妄言,请皇上恕罪。”
谢邀叹气,“怎么就没病呢?”
皇家男儿命太长不是什么好事,瞧太子已近四十都没盼到皇位呢,而他自己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即位。
“哎”
太医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倒是有个说话手哆嗦的太医继续追问,“皇上还记得昨日晚膳的菜品吗?”
谢邀想了想,“金钱鱼肚,菌菇烧鸡,八宝鸭,怀胎桂鱼,琵琶大虾,龙井竹荪汤”
太医又问,“前天的呢?”
“如意春笋,三丝扒鱼翅,荷叶鸡,香酥排骨”
“前前一天的呢?”
“芝麻鸡,虎皮肉,芙蓉鸭,莲蓬豌豆”
“前前前一天的呢?”
“”把他当什么呢?谢邀拉长脸,“朕每日吃什么还得知会你们不成?”
“微臣不敢。”
一张张皱纹横生的脸看得谢邀无甚心情,摆手,“无事就退下吧。”
他还得找传位诏书呢,勤政殿找过了,没有,再就是书房了,书房的书堆积如山,他一本一本的翻,翻了整整两天,除了几位皇后的画像,心血来潮写的诗词,传位诏书的影儿都没见着。
得问问那几个常年服侍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