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点向地上铺着的松草坐席,带着几分微妙期待,“督帅请?”
裴显垂眸无声地笑了下。
坐在高处俯视为尊,坐在矮处仰视为卑。小小年纪,戏弄朝臣,怎的如此顽劣。
“劳烦公主起身。”他站在原地没动,“春衣轻薄,没什么可遮掩之处。臣就站这里,略搜一下即可。”
他不理睬地上那个松草坐席,姜鸾也不理睬他起身的要求。
她只在罗汉床上换了个姿势,改成笔直端坐,纤白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膝上,丝质罗衫宽大的袖口垂落在罗汉床边。
乌黑的眸子在灯下仿佛璀璨琉璃,姜鸾仰起头,裙裾里包裹的小羊皮靴在罗汉床边轻晃着,声音带出明晃晃的放肆笑意,
“督帅刚才说什么?你个头太高了,本宫仰头和你说话,脖子伸得疼,说话也听不清。”
裴显确定了眼前这位娇贵公主的刁钻小心思,视线在喊‘仰头伸得疼’的雪白脖颈处转了几圈,唇边倒扯出一抹官场常见的淡笑。
他依她所愿撩起衣摆,倾身下来,跪坐在地面的松草坐席上,两边视野齐平,姜鸾坐在罗汉床高处,她那边还显得略高些,“如此公主可满意了?”
姜鸾满意极了。
她歪着头端详了片刻,刚得理不饶人地说了句 : “这样看督帅,脖子总算不疼了……”晃在半空的宽大衣袖就被抓了过去。
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的食指中指并起,从袖口处开始,隔着薄薄两层春衣布料,沿着手臂方向,毫不客气地往上一抹。
从纤细的手腕,肉嘟嘟的手肘,直抹到肌肤柔嫩敏感的上臂内侧,布料下的细嫩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姜鸾的右手本能地往回一缩,就要把衣袖拉回来,半途却又被扯了回去。
就如裴显所说的,春衫布料轻而薄,像这般贴着手臂肌肤、近乎搜身的查验之法,并未摸到任何异物,显然不可能藏有任何兵器。
右臂查验完毕,左臂也如法炮制,隔着薄薄两层春衣,从手腕,手肘,一直查验到肩胛处才停。
“劳烦公主张开手臂。”裴显沉声道,“查腋下。”
姜鸾分辩了句,“腋下才不会藏东西,”话音未落,就被直接扯开了两边手臂,她痒得往后一缩,又被牢牢地摁回去。
“军中待久了,查验那些敌方派来的探哨细作,就会发现藏利器的地方无所不在。”说话间,他动作不停,轻而疾速地搜验全身,
“腋下藏刀,舌下藏针都是小伎俩,还有划破皮肤,藏在肌理深处的;更不必说靴筒里,脚底这些常见地方了。”
姜鸾痒得肩头哆嗦,笑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督帅这是把本宫当、当做敌方的细作查了?”
“岂敢。”裴显嘴上极客气有礼,动作丝毫不停,食指中指两指并拢,从贴着小腿胫骨的高筒靴口处探进去,抽出一把极薄的两尺小剑。
“公主藏兵器的地方倒是寻常,比不上敌方那些细作的手段。”
搜出了一柄小剑,直接扔在地上,手下不停,继续沿着裤管,手指关节并拢,虚虚往下一抹,隔着皮靴筒,在白绫袜包裹的脚踝处碰触到某个坚硬质的钝物。
他微皱眉,停下手。 “足衣里也藏了匕首?”
凝目细看,藏物在脚踝处凸出的形状上半截细长,下半截宽,隔着一层羊皮靴筒,凸出的侧面呈圆筒状,延伸进小腿裤管里,倒不像是匕首。
裴显暗想,这又是个什么凶器。
食指关节屈起,想叩一下查验那钝物的质地时,面前的脚踝却往回一缩,轻巧地避开了。
即便是长了一辈的辈分,也不方便替女眷脱鞋除袜。
修长的手指关节虚虚地点了下脚踝,“公主自己拿出来。”
姜鸾噙着笑,蜷起膝盖,慢悠悠地把羊皮小靴蹬开,细绫袜一层层地卷下,露出纤细雪白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