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这么一段插曲。
她按了按额角,重回到最先停顿的那个地方。
双手掐诀,一道白光充斥整条巷子,砖墙清晰可见,与姑获妖城的其他巷陌没有任何区别。
她伸手道:“把因果□□给我。”
常重有些结巴:“扔……扔了。”
溪客倏地回头:“扔哪了?”
常重道:“风吟仙圃。”
常重是南帝的幼子,生于富贵长于富贵,让他像穷仙人一样,对法宝这些东西修修补补,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从溪客这里得到口头承诺后,他反手就将因果□□的碎片给扔了。
溪客扶额,几乎要生出打死这个混账东西的冲动。
血迹已经消失,被滴过血的因果□□就是往前追溯的最佳媒介。但风吟仙圃已经被她和晏海联手封印,天地浊气的净化需要时间,没有重大理由,绝不可能解除封印。
她无奈地看了看被白光笼罩的巷子,如今确实没有空间道法的痕迹,但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大洞,如果能够追溯到当时的情景,也许能找到常重被卷入界珠空间的真正原因。
而且,想要追溯到小鸳和小鸯这对姐妹的去向,因果回溯是最直接的办法。
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等训斥常重一二,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回头一看,老者和晚晚背着大包小包,跟在晏海的身后。
溪客眉头轻皱:“你们?”
她是见过不少穷仙人,但着实没见过买不起储物袋的穷仙人。
晚晚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她正想说些什么,老者咳了一声,浅笑道:“无事,多谢上神关切!小仙积攒不多,得背在身上才安心。”
常重的表情一言难尽。
有什么比把东西收入储物袋更安心的吗?
晏海手指动了动,装作不知道背后的眉眼官司:“回去了吗?”
溪客没有吭声,与他对峙半晌,先服了软。
“回去吧!”
她不是没有看到晚晚被老者提醒之后,看着他的背影时,从眼中透出来的委屈。
想也知道,老者不用储物袋收东西,并非是因为背着才安心,而是因为不知道为何惹得他不高兴了,不得不摆出甘愿受罚的姿态。
晏海眉眼上扬,回头对老者道:“都收起来吧!巷子这么窄,别把东西挤坏了,怪浪费的。”
语气和缓,好似真的在替两人考虑。
老者闻言,三两下就把东西用储物袋装了。
晚晚再次傻眼。
溪客暗叹了一口气:“这里是常重被卷入界珠空间的地方,我带他来看看,顺便问一下附近的住户。”
晏海点了点头,肉眼可见地眉眼舒展。他“嗯”了一声,自动走到几人的后面,摆出断后的架势。
溪客没想跟他在这些小事情上纠缠,一行人很顺利地回到了惜川酒楼。
酒楼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倏地抬头,见是他们从外面回来,忙殷勤地迎了过来。
让掌柜给老者和晚晚安排了住处,又让常重回去休息,溪客才看向晏海:“想喝酒?”
晏海点头。
溪客挑眉,拉着他向上一跃,落在鳞次栉比的青瓦上。
“你的蛟蜕,垫一下。”她道。
晏海依言。两人坐在屋脊上,青色蛟蜕如同柔滑的云纱,被风吹得微微摆动。
溪客递了一瓶酒给他,自己仰头喝了一小口。
甘甜清冽的味道从喉咙滑入五脏六腑,看他舔了舔嘴唇,她道:“我自己酿的果酒,名字叫忘忧。最适合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
晏海愣道:“你心情不好?”
他看着她,把酒瓶放在一旁。
溪客轻嗤一声:“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一贯仙嫌鬼厌的。从来只有我让别人心情不好,没有别人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晏海一怔,“噢”了一声,捡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喝得急,还没完全吞下去,就被呛住了。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双眼眸比林中的白鹿还要清灵。
溪客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愣神。片刻之后,叹息一声,往他身边挪了挪,轻轻帮他拍背。
好一阵之后,晏海才止住咳嗽。
溪客见他又拿起酒瓶,不由得劝道:“慢点喝。”
晏海看了看她,脸映在她的眸中。
“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他的声音有点清冷,仿佛叙话日常。
溪客却听得头皮发麻。她一贯不会安慰人,想了片刻,问道:“我给你变朵彼岸花出来?”
晏海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笑容极灿烂,好像晨起天边的朝霞。
溪客看愣了,回过神来时,手中的彼岸花已经被晏海取走。
他低头嗅了嗅,鲜红的彼岸花花瓣张开,包裹得他的鼻翼和双唇若隐若现,将他的脸都染上几分艳丽。
少年如画,溪客情不自禁从乾坤袋中掏出画笔和纸。
从眼眸到鼻翼,到双唇,到下颚……
悬浮在空中的白纸渐渐被其他颜色占据,月夜下少年轻嗅彼岸花的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