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夕被花卷一戳, 顿时觉得自己像护崽的老母鸡。
刚才她在想, 裴之被叫上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因为他站出来反对考试设置所以被取消资格, 或者被拎上去提醒他不要太刺头, 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裴之的表现太突出,所以被某些领导叫上楼,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她不知道裴之会怎么应对。其实怎么都没问题啊,对象是裴之, 明明不需要她操心的啊。
所以她的焦虑都是这个夏令营的锅。窗外明明可以看到大片水生植物和戏水的野鹅, 明明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边玩边看的美好时光, 可所有好心情都因一场考试变得乱七八糟。
就算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 还是愁的慌。
班级里交流答案声越来越小,解然在讲台上翻阅试卷的批改声却越来越清晰,另一位老师站在解然旁边核对答案,他们间或小声交流两句,看似随意,却愈发令人忐忑不安,时间像被无限制地拉长。
从到达这栋大楼开始,一切马不停蹄的测试, 好像都在考验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讲道理的考试流程、马不停蹄的阅卷, 和马上出结果的第一轮淘汰, 所有都仿佛在往很明确的方向发展——这个夏令营要挑选精英学生, 并且有自己一套标准, 谁说都没用。
实际阅卷时间没有20分钟, 两位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阅卷, 也就过了15分钟多点,全部卷子都被批阅完毕,剩下的5分钟,他们开始检查是否有批改错误。
20分钟时间一到,解然停笔。
这比考试铃响停笔还让人焦虑
把所有试卷擂在一起、竖起理齐,试卷击打桌面的铛铛声在讲台上响起,原本不安的教室氛围,就更像一团干柴,随便什么火星都可以引燃。
讲台上,解然拿起一张A4纸名单,开始在在每个人名字后面填写成绩。
另一位老师一手按住试卷,另一手开始报分数,她声音明明很小,可在整个静如冰窖的教室,还是能听清一些数字。
什么78、90、66……而当她念到41的时候,整个教室都很长而遗憾“欸……”声,很有戏剧效果。
当女教师报完最后一位同学的成绩,仿佛约好了似的,教室外也响起脚步声,皮鞋敲打地砖的声音、运动鞋踩过地面的声音。
两人在教室后门分开,后者从教室后门进来,在他们身后坐下。
花卷问:“靠,副校长找你去干嘛?”
裴之:“做题。”
花卷:“你不是刚做完题又要做题???”
裴之:“嗯。”
花卷:“我这个问题的意思是问你,他让你做了什么题?”
裴之:“没做。”
噗!林朝夕在前排直接笑出声,一想到裴之很有可能直接对着副校长出的题前干坐了二十分钟,她就觉得那画面一定很美。
花卷当然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做,可有人已经走了进来。
解然退到一旁,黑皮鞋踏上讲台前台阶,在黑板前顿住,转过来,面朝他们。
头三十秒,没人说任何话。
一双犀利而冷酷的眼睛从前到后、从头到尾扫视他们,那道目光有时在看无所谓的地方,有时又很有目的性,目光先后在章亮和裴之脸上停顿,最后,声音才响起:“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张叔平,是本次安宁市晋杯夏令营集训的负责人之一、副校长,也是你们的老师之一。”
讲台上站着一位中年男人,地中海,微胖,他脖子上挂着串黑框老花镜,但没戴起,从他开始说话后,整个教室的温度又降了。
林朝夕打了个激灵。
“我先宣布一下,大家这次考试的成绩。”
果然,第二句话就是这个。
全班学生再次惊诧,或许是因为台上的中年男人太凶悍,这次,班级里没有任何讨论声。
陆志浩甚至不敢开口说话,手攥得紧紧的,这大概是班上大部分学生的动作。
解然则拿着填写完毕的名单在旁边等,闻言,将纸递出。
这一过程非常随意,随意的开始,随意的阅卷,随意的成绩填写和宣读,但就是这么随意的过程,却很有可能影响五个孩子的数学生涯。
湖风带来草荇的腥气,林朝夕觉得有点冷。
中年人将老花镜戴上,直接开始报成绩:“丁叮、72分,王成、77分,王若林、60……”
教室不再寂静,被念到名字的孩子们或长舒一口气或与同伴小声交流。
“王风,88。”
念到这里时,章亮那边有小规模骚动,这个名叫王风的孩子应该是章亮的好朋友,一群人在给他小声庆贺。
这时,副校长已经报出下一个名字:“花卷,61。”
花卷小一凛,全身上下骨头都背瞬间拎直了。
突然,教室里响起“噗嗤”一声轻笑,竟然是花卷前面名叫王风的孩子,他边笑还边转过头看着花卷,拇指向下,偷偷比了个“弱鸡”手势。
花卷小朋友拍桌,冲他比了个中指。
“行了,安静。”副校长抬头,冷冷地道。
花卷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