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傀儡,我要做什么,我想怎样,决定权都在我自己,你没有权利支配我!”
这一刻,他像个空气已经蓄到承受极限的气球,“啪”的一声,用爆炸的方式来宣泄积攒许久的愤怒。
然而,向东远对他的控诉没有丝毫的动容,风轻云淡地仿佛只是在面对一个因为吃不着糖而哭闹的小孩,甚至还因为他的无理取闹生出点不耐烦。
他睨了向亦一眼,冷声撂下一句:“等你有能力反抗我的那天,再来找我谈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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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思思站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她看着向东远离开后,向亦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像个雕塑一样。
但走近了会发现——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搭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头,骨节泛白,手背上的皮肤因为用力而抻开,里面的青筋高高突起,仿佛肿胀到极致的血管随时都可能爆裂。
意识到有人靠近,他紧握的拳头一松,下意识撇过头去,胡乱眨着眼,试图逼退已经漫上眼眶的酸涩。
像这样反复几次后,酸意终于被压下。
正要回头,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一顶帽子被人轻柔地扣在了头上。
向亦背脊僵硬,心跳猛地延迟一拍。
他转回头去看,却直愣愣地撞进了一双清冷温柔的眼眸。
“一会出去风大,戴着吧。”吕思思含笑看着他,微微压了下帽沿,遮住他泛红的双眼。
向亦整个人愣着,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手无足措地看着吕思思在他身边坐下。
他这反应让吕思思哭笑不得,“吓着了?”
“没。”向亦摇头,帽檐遮挡下的眼睛看着她,“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吕思思神色坦然,“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怎么,听到这话,向亦紧绷的背脊忽然塌了下去,像是松了口气,“所以姐姐都看到了吧。”
“嗯。”
“也好。”他低头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声,问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姐姐想知道我的童年是怎样的吗?”
吕思思没说话,只点了下头,安静听着向亦神色淡然地讲着他的小时候。
他说,别人的童年五颜六色,而他的,是没有生气的白。
当初唐之琳和向东远的丑闻掩盖过去了,但孩子生下来谁也不愿意接手。
唐之琳又是个典型的女强人,事业心极重,觉得孩子是个累赘,铁了心不要,唐家人也一条心,都没打算接去。
而向东远忙着奔赴下一个温柔乡,更是不在乎他。顶多买了栋房子把他安置进去,再找个阿姨照顾他。
他就像个多余的人,夹在中间格格不入。
起初还会时不时地被抱去演个戏,走个过场,后来直接过场都不走了,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就完事。
他们不管他,偏还各种要求他,逼着他学这个,做那个,家教老师也是一个接一个。
他反抗过,第一次把家教老师吓跑后,甚至还幼稚地以为扳回了一场。
结果第二天醒来,就被向东远的保镖锁在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逼着他认错。
偏偏向亦脾气倔,死活不认,就这样被关了两天。
那时候他十岁,向老爷子已经去世半年了,没了庇护,他挣扎不得,接受无能。
自那次教训之后,便乖乖收起獠牙,戴上面具努力扮演起他们想要的那个工具孩子。
然后在该出现的时候就亮个相,比如暑假的那个聚会。
“是不是觉得我小时候很可怜?”向亦目光落在吕思思身上,嘴角弯着,仿佛刚才说的那些经历只是别人的故事。
吕思思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这样,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酸疼得厉害。
她今天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能在向亦身上看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落寞了,因为也许那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不会。”吕思思看着他,轻轻摇头,“那个勇敢的向亦很可爱。”
向亦嘴角的笑肉眼可见地僵硬,眼神一暗,铺天盖地的情绪从眼底漫上来,像是决了堤似的。
他极快地偏头掩饰过去,明明想要故作沉静,一开口,嗓音却沙哑得不像话:“姐姐,我今天十八岁了。”
吕思思错愕了下,“今天是你生日?”
刚才向东远不是说的下个月吗?
向亦知道她的疑问,回想起刚才向东远的话,他脸色沉了沉,解释道:“户口簿上写错了月份,他们就以那个为准,只有我自己记得。”
吕思思听得鼻子一酸,对向亦的心疼又添了几分。
“姐姐你怎么了?”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向亦探头凑过来问,撞见她眼角的泪,当即脸色一变,慌了。
他手忙脚乱地伸手给她擦,但又不知该用手掌还是手背,于是伸出来那只手就那样悬在半空。
吕思思被他的笨拙模样逗得破涕而笑,按下面前的手,“我没事,你干嘛呢?”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把这些说给你听的。”向亦嘴角下垂,委屈巴巴的。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