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平心里有了几分愧疚,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并且,钱宝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说起来这孩子也是无辜的。
“快去请大夫。”
有人去请大夫,有人打了水来,准备给钱宝华擦脸抹身。钱大元一退再退,退到了角落里,刚才大伯打人的架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从小就调皮,父亲没少冲他动手……他在镇上长大,真正的皮糙肉厚。饶是如此,父亲也没有像大伯这样往死里打他。
该不会这钱宝华真的不是大伯的亲儿子?
钱大元若有所思,目光在父子二人脸上扫来扫去。
还别说,细瞧过后,父子俩的五官各长各的,二人的容貌真不怎么相似。
如果是真正的亲生父子,多少都能找到一点相似之处。大伯是高鼻梁,粗眉毛,鼻头厚重,看起来憨厚的面相,便宜堂弟矮鼻梁,鼻头很尖,容貌俊秀,五官端正斯文,气质儒雅。
钱大元心里正想事呢,突然听到大伯在唤,他忙答应了一声:“大伯,什么事?”
钱正平不满:“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
“没没……没想什么。”钱大元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但是始终平静不下来,脑子里像是长了野草,冒出了各种疯狂的念头。
周大明已经有自己的铺子,周幺娘还不许他接手大伯的东西。若是大伯这儿子不是亲生的,又已经和亲生儿子离了心,等大伯百年之后,这么多的家业……谁捡?
钱大元越想越激动,伸手抹了一把脸,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大伯平时都这么打堂弟吗?大伯母不生气?”
柳氏如何能不气?
她今儿出门给儿子准备冬衣,听说城里有家铺子来了一批特别好的皮毛,她打算去挑几样,结果刚到地方不久,府里的管事逃命一般撵到她,请她回府救人。
柳氏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当她看到儿子脸上的那几道鞭伤时,瞬间就炸了。
“钱正平,你怎么舍得把儿子打成这样?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奔到榻前,抱着儿子嚎啕大哭:“儿啊,你怎么这么傻?你倒是躲啊!为何这么老实?”
钱正平脸都黑了,他承认自己下手比较重,但是下手再重,柳氏也不能这么教孩子啊。
“你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再来跟我说话。”
柳氏回头:“宝华只要没有杀人放火,你就不该把人打成这样。他天天躺在床上养伤,能做什么?不就是听个曲儿,看个舞么?”
钱正平怒极:“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听个曲看个舞还不算大事?你是想把儿子养成败家子是不是?”
“你自己也是男人,你自己也喜欢去听曲看舞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钱正平,人是我安排的,要不你把我也打一顿好了啊!”柳氏越说越激动,起身凑到钱正平面前,吼道:“你打,你打啊!干脆把我们母子都打死好了,反正你在外头还有妻有子,把人接回来又是一家人。”
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
钱正平揉了揉眉心:“有事就说事,不要扯上外人。”
“我就要扯,你越是护着我越是要扯!”柳氏愤然道:“他们母子休想在这城里扎根,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他们想要在城里做生意,做梦!等开张的那天,绝对有好戏看!”
闻言,钱正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想做什么?”
眼看柳氏不答,他沉声警告:“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不然,不说他们母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就不会放过你!”
“你为了外头的女人警告我?”柳氏瞪着他,“钱正平,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有今天的。如果不是我,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穷小子罢了,连绸缎衣裳都不敢摸,动作畏畏缩缩,跟个小偷似的。现在你富裕了,人也大方了,想翻脸不认人?做梦!”
夫妻俩最近三天两头的吵架,今儿吵得尤其激烈,钱大元以前也见识过二人吵闹,再一次看见,还是觉得胆战心惊,他往角落里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伯母这么凶,就算钱宝华不是大伯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太敢争。
瞧瞧她张口就要毁人家的生意,胆子如此之大,他要是敢伸爪子,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算了算了,活着要紧。
想是这么想,可心里又有点不甘心。
*
楚云梨开张那一日,特意请来了之前买她方子的几家医馆。她除了卖掉的那两张之外,又悄悄拿了几张和医馆合伙做生意。
至于方子的来处,她就说是镇上一个村里的老婆婆给的。
确实有这个人,但是人在几年前已经死了,到底有没有这些事,她一个人说了算。
她说有,难道那老婆婆还能从坟里跳出来说没有?
但凡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就会认识不少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