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儿子儿媳,谭父也发觉今天的妻子很怪异,脾气似乎比以往都大。
她向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有原因,细细一想,不由得想到了什么,问候了一下江凝,便将沈茹叫回卧室说话了。
因为被打,因为郑怡,他们走后,房间里安静了足足半个小时,只能听见呼吸声。
后背的伤不算重,但也不轻,上过药后,就一直在发痛,这叫江凝想补觉都补不了。
恍惚间,似乎听见了闷哼,很轻的一下,她偏过头去看旁边的人,果然他面色满是痛苦,嘴唇也隐隐发白。
江凝看了几秒,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提醒道,“床头柜上有医生留下的止痛药,要是疼的受不了,可以吃一粒。”
谭怀没接茬,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躺下,后背挨上被子的时候倒是开了口,口吻不轻不重的告诫道,“以后再有危险,不许往上冲。”
江凝道,“知道你不怕疼,我是怕累着爸。”
话音落下,余光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在往这边看,江凝也偏过头直视他。
这句话的确有赌气的成分在,为了郑怡,他好像连命都能不要,如果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也就罢了,偏是那样一个不入流的
女人,这叫她焉能不气?
但气过之后,不免也觉得自己太损了些,于是四目相对,江凝胸腔里的那股气,就烟消云散了。
谭怀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不满,感慨了一句,“谭太太真是狠心。”
江凝不予置否,“我很想心疼谭先生,可惜现实不允许。”
谭怀顺势问下去,“怎么不允许?”
江凝不说话了,因为理由和郑怡有关,她现在不想提起她,半晌后,另起话题,“你…经常挨打?”
谭父叫管家取鞭子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慌张,如果不是习以为常,他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头枕着胳膊,谭怀盯着天花板,声音低沉地说,“他一向主张棍棒底下出孝子。”
或许是现在也做了母亲,江凝突然很能理解谭父的心情,为人父母最担忧子女,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唯恐他/她‘走弯路’。
老生常谈地说,“你应该体谅他,他不会害你。”
谭怀面无表情,“我已经很体谅他了,否则不会容忍他做了我三十年的主。”
“……”
江凝没说话。
她没有过这种‘身不由己’的经历,但听谭怀的口气就知道被人左右的滋味有多难受,只是
这并不是和公婆‘作对’的理由,因为……郑怡真的不是他的良人。
该怎么说他才会明白这样做不值呢?
而且还不把他惹恼?
她还没想到答案,他却先抛了一个问题过来,“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办?”
她不可能是他,做这种假设解决不了问题,江凝直接越过这一趴,跟他理智分析起来,“对症才能下药,你知道爸妈为什么不同意你们的事吗?”
谭怀冷冷地道,“他们只喜欢门当户对的。”
江凝自动忽略他话里的鄙夷,嗯了一声,“这是应该的,换成我也一样,因为只有门当户对的两个人,三观才会一致,才会走的长远。”
谭怀嗤笑,“你是这样的人,可我们……”
后面的话伤人,谭怀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当即止住。
江凝无心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只是问他,“爸妈这种态度,离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再和她错过。”谭怀很直白的说。
江凝问,“那要是他们坚决反对,你怎么办?”
谭怀转头看向她,眸子里尽是决绝,“那我就带着她单过。”
由于吃惊,江凝的眼睛都变大了一圈,“为了她,你连亲生父
母都不要了?”
谭怀纠正,“是他们逼我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揪着郑怡的错不放?
“你就那么喜欢她?”江凝震惊到喉咙直发紧。
谭怀轻晃头,“不,我爱她。”
我爱她。
这三个字虽然短,威力却不容忽视,堪比一记闷拳,打的江凝一阵钝痛。
她从来没听谭怀说过这个字,原先以为他这样冷淡的性格是说不出来的,此刻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不是说不出来,只是不跟她说而已。
心痛的,又有了新的领悟。
谭怀又道,“我已经联系了医生给你配药,不会留疤的,放心。”
他有意转移话题,江凝也没有不识趣的再聊这个叫她难受的话题,至于后背的伤,留不留疤无所谓,反正她从来都不穿露背的衣服或礼服。
敷衍的点点头,江凝便去了楼下的小花园。
这是谭怀奶奶在世时修建的,老人家驾鹤西去后,里面的花花草草就一直由沈茹代为打理。
江凝第一次来谭家做客时,就爱上了这里。
江凝走完一圈回来的时候,二楼从窗户传出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恰好谭家的阿姨从旁经过,江凝扯
住她问,“阿姨,出什么事了?”
“先生和太太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