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怎么说的？”赵宁修急了，“我都同你说了，我和那方姑娘认识，就只是因为她和她爹来了我们家几回，大哥不在，我代为招呼罢了。难不成我在街上遇着条流浪猫流浪狗，好心喂了它们一口吃食，就叫有旧了。”
苏锦绣看看宋佳雯，又看看赵宁修，蓦地笑了，“若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拈酸吃醋闹别扭呢。”
“锦绣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宋佳雯红着脸反驳。
苏锦绣却没有作罢，认真道，“当真没有？”
这回宋佳雯不说话了。
苏锦绣这回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宋成天拿她和赵含章的事儿开涮，她总算是有机会调侃回去了。
眼见着气氛尴尬起来，宋佳雯被戳破了心思又羞又窘，苏锦绣踢了赵宁修一脚，“愣着干什么，说话！”
“我……”赵宁修哪里会想到这短短的片刻，事情就朝着自己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去了，一时半刻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同样涨红的脸，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年轻人的事儿，苏锦绣原本是不想掺和的，可眼瞧着从云州来京城都快一年了，这两个人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干脆帮着他们把话说个明白。
毕竟按着古代习俗，赵宁修和宋佳雯可都是到了说亲的年龄，若不早早地说明白，只怕以后像今天方家这样的闹剧不会少。
“人家小宋都默认了，你不吭声，难不成是不喜欢小宋？喜欢那个泼辣厉害的方姑娘？”苏锦绣故意说道。
“没有，我和方姑娘真的是清清白白，嫂子你不能乱说。”赵宁修着急地解释着，一时又忘了叫“阿姐”，而是蹦出了“嫂子”这个久违的称呼。
“那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宋？不是作为惺惺相惜的朋友，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苏锦绣毕竟也算过来人，从他的急切解释中不难猜出赵宁修的想法，可喜不喜欢从来都不是要放在心里的，而是要说出来，她可不希望赵宁修犯和他哥哥一样的错。
“喜欢的。我喜欢的。”赵宁修被问急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早在知道佳雯是女儿身的时候，我就……”
那时候，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但最后停留下来的，竟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只那一瞬，赵宁修就想明白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落荒而逃。
比起自己的兄长经历过家中从贫困到富有，再到衰落，年轻的赵宁修短短十来年的人生经历只能用“家道中落”四个字来形容，若不是苏锦绣，只怕他甚至难以领悟到自己的天赋是在读书上，更不会踏进平川书院的大门。
但在书院中与宋嘉文相交，论的是学识，是勤奋与刻苦，是对四书五经的通读与见解。可若是与身为女子的宋佳雯发展出男女之情，那谋求的便是家世，是门当户对，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心心相印。
而那个时候的赵宁修，刚刚考中秀才，除了这不值一提的功名，什么都没有。没有谋生的本事，读书尚且要靠兄嫂花费银钱，没有傲人的家世，甚至兄长在筹谋为定国公府翻案，若是翻案不成，便是累及性命的大祸，反观宋佳雯，出身豪富之家，饱读诗书，容貌昳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良配。
所以，赵宁修逃了，落荒而逃。
尚且年轻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的赵宁修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和大哥从京城离开老家时，他只觉天下不公满心愤懑，即便是衣衫饭食大不如前，但知道家里本就是农户出身的赵宁修，也从来没有自卑过。
可在女儿身的宋佳雯面前，他胆怯了，退缩了，一股深深的自卑萦绕在心间，让赵宁修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考中举人，混出个名堂来。
许是正凭着这么一股信念，他才在秋闱中一举得中。
可在赵宁修看来，这些还不够。他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同时，宋佳雯也没有停下来成长的脚步。虽然不能与男子一样参加科考，但她和苏锦绣一起做生意，未尝不是在发展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也许是因为两人在书院相交，自始至终，赵宁修都没法子将宋佳雯当成那等普通的贤妻良母对待，他想，自己会喜欢她，正是因为她不受拘束，离经叛道，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寻常女子完全不同。
喜欢一个人，就要把最好的给他。
赵宁修计划的很好，他想等到来年春闱若是自己侥幸得中，就拜托大哥去一趟越州向宋家爹娘提亲，若是大哥公务繁忙，向郑老爷和郑夫人提亲，请他们代为转达亦可。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自己要考中进士，得一个能够入官场的敲门砖。
苏锦绣得知他的想法哭笑不得，问：“若是你没考中呢？便不同佳雯说，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来往着，让她空等？你跟你大哥，可真是亲兄弟。”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赵含章刚从城郊大营回来，他如今每天定时定点的忙完都要来看看苏锦绣，和她说几句话，不止是花锦记的几个伙计，就连楼下福运祥的掌柜看到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男人手里还拎着在街上买的炸豆腐，苏锦绣惯来喜欢这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