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刚刚被赵含章警告过，曹姑姑还是没忍住，急切地问了出来。
好在很快苏锦绣便解答了她的问题，“我……去了趟定国公府。”
自从定国公府一案被洗雪冤屈之后，官府已经将当初被罚没的家产、仆役也都归还了陆家。当然，虽只不过短短两年光景，可时移世易，有的家产充公之后已经被挪用，有的忠仆不愿事二主选择了自尽，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好在陆家的宅邸还在，苏锦绣也是踌躇再三，才决定造访的。
“你今日刚去的？”赵含章问。
如今定国公府里头的仆役都是他安排的人，如果苏锦绣上门，不可能没人告诉她，唯一的解释是，苏锦绣去的时候，他已经来了此处。
果不然，苏锦绣点头，“适才，我就是从定国公府回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替馨和郡主办差这事儿已经传了出去，她一报出名字和来意，定国公府的下人居然拦都没拦，甚至客客气气地将她请了进去，似乎是早就听说过她这么一号人。
苏锦绣不知道的是，如今守在定国公府里的那些下人们，其实根本不是普通的家奴，而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甚至守门之人就是赵含章的心腹，他自然是听说过苏锦绣的名字的，甚至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自家主公的心上人。
“郡主是定国公府的独女。可惜，因为出了那等变故，自小颠沛流离遗落民间，她虽识得几个字，却并不知晓陆家女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她虽喊着太子殿下舅舅，却不清楚自己其他亲友又姓氏名谁，身在何处，她满心欢喜地要参加太子妃娘娘举办的菊花宴，却亦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世家贵族面前代表着什么。”
这些，在到访定国公府之前，苏锦绣其实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哪怕是从前在云州城，乃至在平川县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赵含章在做的事情，可总觉得这些事情距离自己一个升斗小民太过遥远，更何况她根本不想掺和。
可事实上，从遇到赵含章的那一刻起，她已身在局中。
今日在定国公府，她看着古朴而空旷的宅院里，放着刀枪剑戟却已经斑驳的武器架，看着那些洒扫的下人不是缺胳膊就是断了腿的残兵，看着疯长的藤蔓植物即便已经枯萎，仍然坚强地爬满了墙壁，心中不可谓不大受震撼，甚至当时苏锦绣在想，可惜自己无缘得见这座宅邸的主人，他一定是个忧国忧民，有胆有识之人。
“所以，我想，郡主身为陆家女，她的衣衫可以不华贵，可以不精致，可以不是绫罗绸缎，但必须要体现出陆家人的风骨来。”苏锦绣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被冤屈而死的陆家父子，也为自小失怙失恃的馨儿。
良久之后，她才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刚进入定国公府大门的时候，就在照壁上看到几句话……”
“河清海晏，五谷丰登，百花齐放，时和岁安。”赵含章看向她，问道，“你说的是这十六个字吗？”
苏锦绣点头，“我想把这十六个字，拓印下来，然后绣到郡主的裙子上。”
赵含章回想起自己被定国公收为义子，第一次跟着他从大门进入定国公府时，想到自己和陆为安兄弟俩勾肩搭背走进府门时，又想到每次出征时，馨儿的母亲昭阳郡主都会带着一家大小在门口送别他们……他的眼睛里似乎是进了什么东西，眼眶都红了，轻声说道，“这是陆家的祖训，也是义父和为安兄的心愿。”
陆家自开国便是在为天下黎民百姓而战，但他们身为战士，身为武人，身为将官，身为统帅，最大的心愿是有朝一日，军中的士兵都能够放下矛与戈，脱下战甲，不再打仗，回到老家侍弄田地，养几头牲畜，过自己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他们以为自己会战死在沙场上……没想到会死在……”赵含章心里头一瞬间闪过了不知多少画面，思绪万千，脱口而出。
“含章！”苏锦绣及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曹姑姑，见对方似乎没听清赵含章说了什么，松了口气，弯唇笑道，“咱们还是说说，我这个想法如何？”
“给裙子上绣字……这我先前可从未做过。”曹姑姑说，宫中嫔妃公主多喜欢出挑的颜色，即便不是大红大紫，至少也得素净雅致，可这书法乃是墨色，也不知绣出来会不会好看。
苏锦绣在后世是见过中国风的设计，有人甚至将草圣张旭的狂草印到了衣服上，让一众没见过世面的老外震惊不已，获赞无数，她自己心里头是很认可这个想法的，笑着使了一招激将法，“难道姑姑是不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曹姑姑说，“赵大人不是说了，我就是个听差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若当真没做好，上头怪罪下来，头一个挨罚的也是你，我怕什么。”
这大安朝老百姓但凡是经受过战乱的，哪一个不敬仰定国公父子，曹姑姑早年也是因为战乱而逃难，后又被卖进皇宫里的，或许是听苏锦绣说起了定国公府，她心中居然也燃气一股儿热血，这回是真心实意要让馨和郡主在菊花宴上出风头，让那些世家贵族看一看，陆家人……回来了。
只是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