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这话问的不巧，赵宁修今是去白马书院找同窗，实际上是寻了个借口去寻赵含章。
可偏不凑巧，他大哥如今的状况……特意交代了他，不能与嫂子提起。
赵宁修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表情瞬时间不自然了起来，嗯嗯啊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到最后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反问苏锦绣，“阿姐是把货物卖给哪家商铺了？靠不靠谱？可莫要被人给骗了去。”
他这奇怪的神情和言语，让一旁正在跟馨儿说笑的宋佳雯也疑惑起来，说，“你是怎么了？锦绣姐姐跟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让你紧张成这样？”因着苏锦绣是将人拉倒一边说的，她并未听到二人的对话。
“本来我只是猜测，不过看你这么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想来你大哥应当是知晓我们已经到京城了。”苏锦绣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她只是在一旁坐了下来，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方才说道，“你们到底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什么事情立场倒是出奇的一致，就是可着我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故意欺瞒？”
赵宁修被她这一番质问的言语说的是满头大汗，阿姐对他一直都很好，他知道自己帮着大哥骗她，会伤了她的心，急忙解释道，“嫂……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骗你，可是……是……”
他答应了兄长不说的，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更不可能直接把兄长给卖了，急得脸都涨红了。
苏锦绣约莫能猜出来，是赵含章叮嘱过他，否则眼前的少年不会在她的逼问下左右为难。
只是，她人已经到了京城，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自然不会因为赵宁修的避而不答就掀过这一页。
她不疾不徐，又喝了一口差，继续说道，“看来我前几日并未眼花，只是不晓得，你大哥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你们兄弟同心，我见不到他，那你给我解释解释？”
以前苏锦绣在他面前说起兄长时，也是用“你大哥”三个字指代，只是这回，赵宁修听到她张口闭口说着“你大哥”三个字，总觉得有种疏离之感，就好像……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们一家子划清界限似的。
这怎么能行！
赵宁修心中焦急，生怕她误会了自家兄长，让原本就有的嫌隙再度增加，顾不得赵含章的交代，急急地说，“嫂子你误会了，我……大哥……大哥他不是故意的，他……他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倒是说来让我听听。”
苏锦绣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仍旧一脸淡淡，好似并不在意，但短短一句话中的凝重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到了这会儿，赵宁修又不敢说话了。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来猜一猜。”
赵含章的苦衷，无非就是那几个，这对苏锦绣而言，几乎已经是烂熟于心了。
她缓缓开口。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到了京城会有性命之忧。”
“或者是跟你说，其实避而不见是为了保护我，怕我们被有心之人盯上？”
这些话……还真是赵宁修想说的，被苏锦绣抢先说出了口，他只能讷讷地闭紧了嘴巴，低着头看自己的鞋面，不敢言语。
苏锦绣也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此刻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却不是往日和煦温柔的笑容，而是满面寒霜。
“赵含章他想做的事情，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到。”毕竟曾经两人也有过那样的交心之时，男人也将自己的境遇对着自己和盘托出，苏锦绣不是蠢笨之人，她知道……甚至从头到尾都知道。赵含章想做什么，她不评价，也不管错与对，她最生气的是……“口口声声说着为我好，但是你问问你大哥，他从头到尾有问过我的想法和意思吗？”
和离也好，来京城也罢。
赵含章自始至终都用这自以为对自己好的方式，却从来没有问过苏锦绣一句，愿不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承担。
“我并不是他赵含章觉得有用的时候就拿来用，觉得没用了就放置在一旁的物件，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想法，我有我想过的生活。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遇到他，嫁给他，我现在在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许日子仍旧清贫，但一定没有这么多猜来想去的烦恼。”
苏锦绣越说越委屈，像是把迟来的心绪一股脑儿的刨开，明明面色仍旧冷冽，可眼泪却顺着眼眶不停地滑落下来。
赵宁修从来没见过她流眼泪，在他心底，自己的嫂子和那些娇滴滴动不动就喊疼喊累的大小姐不一样，她坚韧如蒲草，遇到任何难题都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他甚至认定了苏锦绣是一个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女人，可今天，她居然哭了。
年轻的少年想起兄长对自己的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你嫂子，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可是大哥，嫂子……好像是在为你伤心难过。
“嫂子，我……”
苏锦绣的这一番话说的赵宁修心里难受极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瞒着，对嫂子来说根本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可兄长字字句句的交代还言犹在耳，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不怪赵宁修心里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