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县衙姐姐。那是孙县令的千金，你要叫孙姐姐的。”
苏锦绣先是指出了她话里的不对之处，顿了顿，猛地反应过来，小馨儿只去过县衙一次，便是那日孙悦薇帮忙找到她的哪一次，她能如此自然地提到那日在孙悦薇的院子里看到的东西，难道是……不怕了？
不对，若是当真不害怕的话，馨儿就不会在说这话的时候，仍旧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算得上是个好现象。
苏锦绣心里的喜悦之情没有方才那般浓郁，但也依然从说话的语气中透了出来，她试探着问，“上回孙姐姐帮了大忙，嫂子答应过要登门道谢的，馨儿愿意和我一块去吗？”
小馨儿抿着嘴没说话。可她是个懂事的，明白道人家帮了忙，道谢是应该的，迟疑了半晌才说，“我可以去。”
苏锦绣便知道，她是不想去了。
“没关系，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了。”苏锦绣不想勉强她，循循善诱道，“那咱们去店里挑一个好看的包包送给孙姐姐，当做表示感谢的礼物，可以吗？”
这回小丫头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姑嫂二人说的这些话，自己没觉着有什么，反倒是让苏玉儿大为吃惊，“绣儿，你认识县令家的千金？”
那可是县令大老爷家的闺女，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得上的，听锦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仅认识，还很熟稔。
就连李淮南都很好奇，“表姐是从哪里认识这般厉害的人物？”
一个县令的女儿，一无官职，二无品级，怎么就厉害了，若是他们知道，赵含章曾经还是个正三品的官儿，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苏锦绣按下心中的想法，将结识孙悦薇的缘由略提了提，又笑，“姑姑姑丈也无需如此惊讶，孙小姐喜欢花锦记铺子里头的东西，我们既无利益牵扯，便将她当个普通朋友对待，和沈院长家的淼淼姑娘是一样的，总归县令家的千金，也不会比旁人多出一双翅膀来。”
“你是个有分寸的。”苏玉儿感慨，侄女成亲这一年半的时间，变化有些忒大了，这其中必有赵含章的功劳。
她便说道，“不晓得你们家含章好不好酒，不过上回淮南他爷爷说了，你帮我们家和天香楼做成了生意，要将他酒窖里头珍藏的好酒送你一坛，这可是他年轻时候酿的，到现在也有三四十年了。还有这小麦饮，等会儿也装上一坛子，带回去让他也尝尝。”
“那我可就先替他谢过姑母了。”苏锦绣笑了笑，“咱们还是说说这酒瓶子的事儿吧。”
“若是卖给穷苦人家，就用咱们寻常的酒缸装上，让他们用罐子来打也是一样的，只是一定要叮嘱，这酒打回去得当天喝完，是放不得的，若非要放，必须得密封好。若是卖给那些有钱的富户，便用我画的这种瓶子，装上一瓶，刚好是一顿的量。”
“至于塞瓶口的软木塞，是用橡木制成的，这东西有弹性，你们找木材商人打听打听，或许能找到。”苏锦绣笑，“有了这样分装的方式，你们酒坊的酒不仅可以在青山镇卖、在平川县卖，还能拉倒府城去，拉倒云州城去，甚至拿到京城卖也是可以的，往后的销路就不愁了。”
“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李淮南毕竟是走镖的，把酒卖到外地去，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可自家酿出来的酒虽好，可他也知道，这运货的费用并不便宜，说是摊上运输成本，价格上就不占优势了，可这小麦饮是他们李家酒坊独一份的，只要将名声打出去，就不愁卖不上价格，那运货的花销也就是九牛一毛了。
无论是做什么的手艺人，但凡能有将这份技艺发扬光大的机会，都定然不会错过，李老七也是一样。
他是个不善言谈之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同苏锦绣道谢，“若是没有你出的这些主意，我们……我们可能就没有机会让外头的人知道酒坊了。”
“姑丈，您要是再谢来谢去，我可要甩脸子走人了。”苏锦绣故意冷起脸，语气却还是笑着的，“”咱们是一家人，您这么说，可不是就跟我生分了吗？
“啊……这……我……”
她这么一说，李老七倒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了，还是苏玉儿笑了，“左右都是好事情，值得庆祝一番，我今儿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咱们开上一坛子酒，好好喝一顿。”
说话不会说，喝酒李老七可不怕，当即笑着应了。
可苏锦绣却婉拒了。
“按说是应该跟你们庆祝一番的，可我应了这小丫头，要带她在镇子上逛逛呢。”苏锦绣笑，“所以，酒就等到你们生意真正红火起来之后，咱们再喝，现在，您二位得把淮南借给我用用，让他带我们去街上转转。”
苏玉儿爽快地应了，但还是坚持，“就算不喝酒，那晚饭总要留在家里吃的吧？你昨日说要来，我可是专门去买了一条活鱼呢。”
北方不似南方地界，河流少，并不常吃鱼，毕竟哪怕是寻常的草鱼也要比猪肉贵上许多，用鱼来待客，足见主家的心意了。
“姑姑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了。”苏锦绣笑。
等到出了门，才觉出热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