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万雪琴细说之后，苏锦绣才知道，这张燕娘是个豁得出去的。秦家人不愿意借钱给她，她便抱着半岁的孩子在人家家门口叫骂，说是苏老娘当家之后没少贴补娘家，秦家的小辈们都是受了恩惠的。如今出了事，秦家人翻脸不认人，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要说这秦家的日子在他们村还算过得去，种了十几亩地。这不赶巧，刚刚夏收完，家家户户谁还没把刚打下来的新粮卖上一些的，所以张燕娘笃定他们手里头有钱，死活赖着不肯走。那秦家人骂又骂不过，她抱着孩子打又打不得，如此僵持了几日，只能捏着鼻子将事情认下，兄弟七八个一人出了一些钱，才算是将人打发了。”
苏老娘的娘家村子，如今也有村村团购，苏淮北说的这些，便是从他们村的团长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张燕娘也未见得就拿这钱去赎人了啊……”苏锦绣对律法条例不算了解，但回来之后是特意问过赵含章的，后来又找了一本律法条文的书来看，里头明确写着，像苏老娘这种需要判一年半载的罪，至少得十两银子才能赎。
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年的花用都没有这个数，钱既然到了张燕娘手里，她又怎么会舍得去赎人。
“舍得，怎么舍不得。”万雪琴说，“那苏秦氏嫁到咱们村的时候，我跟你爹还没成亲，只是定了亲，不过当时也听说了，她是家中幺女，所以带了不少嫁妆。苏宝生他爹死的早，可在世的时候也是能干人，家里是攒下了银子来的，他一死，这些钱可不是也到了苏秦氏手中，还有苏宝生，这人混账归混账，但对他娘还算孝顺，时不时地也给过老婆子钱，听人说，她手里头有六十多两白的银子呢。”
这个数目还不是空穴来风，据万雪琴说，当时苏老娘拿了五十两银子请人去县衙打点，还说若是不够，自己会想法子凑，可苏宝生的案子是韩文恒过问过的，孙县令又是个正直清廉之人，哪里敢有人收她的钱。中间办事那人倒是想昧下一些，可苏老娘也不是吃素的，见他事没办成，硬是将钱要来回来。
十两银子和六十两，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
先前苏锦绣还奇怪过，苏宝生被流放之后，张燕娘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和苏老娘共处一室，如果说是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享享福，那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她脸色淡淡，声音却发寒，“怕是等那老婆子出来，他们家有好戏看了。”
万雪琴不明所以，苏锦绣便将自己在大牢和苏老娘说的那番话同她说了，“甭管是张燕娘还是那老虔婆，都厉害着呢，先前是因为他们家的奶娃娃，所以两个人还能和平共处，现在嘛……”
苏老娘知道张燕娘让自己帮她养野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张燕娘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一点好处也没得到，也不会轻易罢手，狗咬狗的戏码，她都已经能想象得出是如何精彩了。
“甭管外头闹成什么样，您在家里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沾惹，也别管，知道吗？”苏锦绣怕这两人闹起来波及自家，提前叮嘱万雪琴。
“有淮北在家呢，出不了什么事。”万雪琴忧心忡忡，“反倒是你，结下这么大的仇怨，我怕那老婆子还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苏锦绣宽慰她，“含章的功夫您又不是没见过，上次是一时不慎，哪儿就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了。再说，我在泉水村，她一个外村的，哪里敢来这儿找我的麻烦。”
万雪琴知道女儿在村里的人缘，稍稍放心了些，又问起赵含章，“今日他怎么又不在家？”
“他有事出去了。”
上次忙完秋收之后，万雪琴跟儿子来了一回，当时赵含章不在，苏锦绣说他出门访友去了，没想到这次来竟然还不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唯一一个能顶门户的男人，居然留下自己的妻子和幼妹独自在家，难道就不担心吗？
“你们俩……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万雪琴皱眉，“你姑姑前两天来家，还说上次去他们家时，你和含章似乎在闹别扭。”
“啊？”苏锦绣以为当时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居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哪能啊，我们好着呢。”她笑了笑，解释道，“含章今日出门真的是买东西去了，还是我让他去的。”
她将要做清凉油的事情说了。
万雪琴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便信了，只说，“两口子过日子，要相互谦让，不能较真，这样的话，哪怕是遇着难事儿，也能一关一关的过。”
她和赵含章……只怕是没什么关卡是要携手度过的。
不过这话，暂时还不能说给万雪琴听，苏锦绣只说自己和赵含章挺好的，还编了几件小事儿，“你瞧这帕子，都是他特意寻了来送我的。”
苏淮北倒不像娘亲似的那般关心姐姐的两口子的感情之事，他听苏锦绣说起清凉油，便细问了几句，听得功效后连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姐，要不然你多做上一批，我可以拿来卖，外头没有的东西，还能给咱们村村团购当招牌。”
苏锦绣笑，“你可说晚了，这方子我前一阵已经同药铺的大夫说过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做出成品对外售卖了，而且，我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