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苏六嫂将这句话反复念了好几遍，“这话讲得真好，可是……”她的神色犹有迟疑，女孩读书无用的说法已经根深蒂固在像她这样从小被剥夺了念书权利的人身上，哪里又是旁人一两句话能轻易改变的。
苏锦绣也没急着要她做出决定，而是将手头那本用来给馨儿启蒙的《三字经》送给了她，“嫂子拿着吧，就当是核桃的谢礼。”
瞧着苏六嫂爱惜地抚摸着书的封面，她想，只要心底种下了种子，什么时候都不晚。
过了初五之后，更多人已经对比了村村团购所售的二十几种货品的价格和市集上摊贩们给出的价格，慢慢地，有更多人开始找“团长”们订货。
生意上了正轨之后，苏锦绣除了帮着找了几次渠道之外，逐渐开始放手让苏淮北自己去干，如今只有四个村子，他倒也顾得过来，每天干劲十足地赶着驴车去送货，晚上将算盘珠子打的霹雳吧啦响。
这天阳光正好，苏锦绣乐呵呵地在院里剁肉。
前两天她给苏淮北找了个杀猪的屠户，现在村里的乡亲们也可以在村村团购上买肉了，她家里这半扇猪，就是从孙大柱家取回来的。
村里人见了难免好奇，李春花在门口晒太阳，见了也问，“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两个多月呢，你买这么多肉做什么？”
“我鼓捣吃食呢，若是做好了，请您来尝尝
。”
她将猪肉拖回家，剔了骨头，肥瘦分开，肥的在开水里面浸熟，余下的肉直接在院子里支了块案板，就开始了咚咚咚的剁肉交响曲。
赵含章近日找张木匠做了一套奇形怪状的积木，摆弄了有几天，却还是有些关窍没找到，听到外头的动静，索性放下手边的东西，出来看她在做什么。
苏锦绣从来不是什么文雅的人，别人说了难听话她会当场骂回去，撸起袖子干活时从来没拿自己当个弱女子，甚至搬货时还争强好胜地非要同男人们搬得一样多，她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蹲下来和馨儿说话，总之，和赵含章以前见过的那些官家小姐很不一样。
但苏锦绣也不像乡下野生野长的姑娘家，她吃饭从来不吧唧嘴，喝茶会小口小口的轻啜，衣裳会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还会用装着热水的缸子将衣服熨得平平展展，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多得很，明明听起来天马行空可偏偏都让她给做成了。
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事儿赵含章觉着自己都不会太吃惊，然而，当他出了堂屋，看到院子里的苏锦绣双手各拿一把菜刀，左右开弓将案板剁得震天响时，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你这是做什么呢？”
苏锦绣回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不是同你说了吗？我要灌腊肠，得先把这些肉剁碎了，用料腌上。”
冬天乡下着实没什么好吃的，
地里太冷，种不了菜，只剩下萝卜白菜，苏锦绣本就是个挑嘴的人，即便是自己换着花样做的饭，连着吃了半天，别人还没觉得如何，她自己先受不了了，后来又做了几顿肉，吃了几天竟也有些腻了，那天去城里找屠户谈合作，脑海里突然就冒出灌腊肠的想法。
这灌好的腊肠直接切成片，和米一起放在锅里蒸，腊肠焖饭，听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抑或是配上那大白菜，做一个腊肉炒白菜，既有肉的咸香，又有白菜的鲜美，不失为一道可口的下饭菜，再不济，这腊肠和家里晒干的辣椒一块炒了，烙上几个大饼就着吃，也是一道美味。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冬日没菜吃不止是他们乡下，城里也一样，苏锦绣说，“前两天虎子捎回来宁修的信，他不是说书院里的厨房最近天天都在炖萝卜，我弄些腊肠给他送过去，这玩意在锅里蒸一下就能吃，能解解馋。”
“可你这……”赵含章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还有地上几个盆子里的大大小小的肉，“你这要剁到什么时候？”
苏锦绣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剁了这么一会儿胳膊早就酸了，早知道叫你来帮忙，你臂力好，肯定比我耐得久一些。“
说着，苏锦绣站起身，解开身上的围裙，走到了赵含章身边。
“你弯一下腰，不然我够不着后头。”她一边给男人
系围裙，一边说，“你先帮我剁着，我去隔壁秀秀那里再借两把菜刀，咱们俩一起弄，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能弄多少是多少。”
这么多活儿，她本来计划得三四天，不过要是赵含章肯帮忙的话，估计要不了那么久。
被她这么使唤着，男人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只是在她准备走的时候提醒了一句，“你别把袖子挽得那么高，天气再好也还是冬天，风吹得利索着呢。”
苏锦绣回头，朝他扬起笑脸，嗓音清亮，“我知道了。”
比起她在大太阳底下吭哧吭哧的干活儿，坐在炕上的赵秀秀和馨儿显然惬意许多，特别是馨儿，吃着炕桌上小盘子里的点心，吃得噎着了就抱起杯子喝水，一双圆圆的眼睛还不忘盯着赵秀秀手指翻飞缝制包包，嘴里呜呜啦啦地说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
“看来我们家馨儿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