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海附耳过去，脸上表情从凝重再到惊喜，到最后还忍不住抚须称赞。
果然是贵胄之姿将帅之才，难怪先帝会与他八拜结交为异姓兄弟，若不是错乱了君臣之礼，方元海也想！！
片刻之后，方元海才错开了距离，他频频点头称妙，轻拢长袖，先前被他塞进兜内的那张白纸忽然掉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这张纸乃是方才不久前蓉儿所给，虽说是临摹绘制，但这三幅图案却是鲜活，就是上头墨迹好像还未干似的……
萧稷没有忽略方元海眸中的疑惑，他盯着那张白纸，也不知是在瞧什么，“王爷见多识广，且看看可曾见过这三株草药？”
说话之间对方已经将那张纸递交到他手上，“这是......？”
“这东西是小女受友人所托，想着老夫对药理颇有研究，这才拿来给老夫瞧瞧，”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三个东西定非凡品之物，恐怕是不可多得了。”
“嗯，”萧稷没有在意，随手将纸递还给他。
两人又叙话了一会，不多时便起身告退离开。
萧宁先走了没多久，那抹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才现身，不过走的方向却是另外一头。
迟暮时分，道路两侧的积雪褪下融了不少，夕阳余晖打在雪堆上，发散出丝丝惑人的暗芒。
与落月居隔着三条街道的相反方向，有一处并排连就的古宅，宅外样式十分普通，正中央门口还有两只石狮坐镇
，这处主人家据说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但从来没有人见到过。
宅门被人从里头敞开，开门之人确是位古稀的老者，“您回来了。”
萧稷“嗯”的应声作答，脚步却停驻在了原地，转而看向那人，“往后让下人开门便好，不必亲自跑一趟。”
老者笑笑，“我呀，习惯了，再说，也帮不了您开多少次门了，您说呢？”
“……”萧稷沉默了半晌。
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他曾经在宫里那般体面的日子……
他是侍奉过先皇的老宫人之一，三年前萧正炀继位，将原先这些洒扫侍奉的老奴才全都打发了出宫。
而郭玉书早在先皇驾崩之前便因年老退居幕后，不曾想也躲不过这一劫。
年至古稀，在皇宫的红砖高墙内生存了一辈子，又能去往哪里？
他便是在这时，碰上的萧稷。
也时常说，在萧稷身上他看见了先皇的身影，哪怕是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栖身在此也甘之如饴。
萧稷从回忆中抽出思绪，看待他的眸光柔软了些许，“便依你所言。”
不多时，解臻便迎了过来。
萧稷见他有事寻来，同郭玉书轻点头后便兀自朝里头走去。
衣袂被迫向后扬起，再看他的背影冷清决绝，哪里还有半分的柔情。
“王爷，属下方才在落月居附近拦截到一只宫内的信鸽，里头果真有事！”解臻紧随其后介绍起这封信的内容，“写信的人是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名唤冯
苹，据属下所知，冯苹似乎一直在与皇上暗中接洽。”
“……”萧稷凤眸微眯，薄唇轻动，“继续。”
“信中将方相千金一事，以及长公主外出繁肆楼一事，在何时、以及耽误了多久全都折信上禀，尤其是对繁肆楼那事着重进行了汇报。”
方相千金......萧稷忽然想起方汀蓉与萧宁似乎是多年挚友。
不知为何，他将方相所说的受友人所托代入至萧宁身上，且早些时候萧宁也的确被确诊出来中毒匪浅，这事未免有些凑巧。
原先在自家王爷的影响下，解臻还真以为这位长公主也许是皇上的人，现在想想，若真是他的人，又何必将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禀报上去。
况且这封信内的阐述角度分明就是跟踪视角……
“王爷，属下觉得这倒像是皇上派她前来监视长公主的……”解臻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不过，他家王爷向来高深莫测，到底听进去了几何，他也没什么数。
“继续盯着，在萧宁还未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前。”
“是。”
……
翌日辰时，码头边陆续聚集过来好几道年轻靓丽的身影。
原以为昨日下过雪第二日的湖面或许会结起碎冰，可出乎意料的，南池的那片湖非但没有结冰，反之湖面还腾升起袅袅的水雾气，宛若仙境。
萧正安一早便在岸边等候着众人前来，确认方汀蓉与萧宁以及白和风都来了之后，他不禁狡
黠暗笑，“皇姐，若你现在调头还来得及，稍后若是在船上哭喊着要下船，可就得一路游回去了。”
萧宁宛若没听见一般与方汀蓉闲话家常，哪里有空理会他在那里嚎叫。
又等待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艘画舫便稳稳的停靠在了岸边，船舱华丽，约莫能容纳三四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昨儿个的世家公子倒也并非全来，有一些应是不想与萧正安交恶的、还有就是为了方汀蓉而来的。
画舫实际比外头看来还要大上许多，行船速度缓慢，若是不细致感受竟觉得像是在陆地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