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久处理完新收的两个病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手机上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史相武打来的。
安久知道迟到了,正准备约车,又进来一通电话,不需要备注,她也认出了这串十年都没联系过的号码。
她回来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安家人耳里。
安昌泽时隔十年拨通安久的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也没人接。
第三遍,铃声响了八九秒即将要自动挂断前,才被接通。
安久冷淡出声:“喂。”
安昌泽脾气差点就控制不住了:“怎么才接电话?”
这责怪的语气熟捻的,仿佛他们不是十年没联系的假陌生人,而是每天都联系的真父女。
安久语调不变:“刚刚在忙,有事吗?”
安昌泽责问:“你听听你这是什么语气,有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安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要忙。”
听着安久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安昌泽刚想要发火,想到什么还是只道:“你回申城了怎么没跟家里说?”
安久垂眸:“我忘了我在申城还有个家。”
安昌泽怎么可能听不出安久话里的嘲讽,咳了两声道:“我向来不敢打扰你学习,但是你关姨平时总跟你联系,生活费学费也都是她打给你,馨悦也成天念叨你,出国这么多年,回来也不看她们,这就是你学会的礼仪?”
安久眼角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去:“我学会了什么好像不用你向你汇报。”
安昌泽怒:“怎么,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安久冷声:“你有没有资格说我,你自己清楚。”
安昌泽发火:“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外面待久了就忘了安家的规矩?!你今晚给我回来一趟!”
安久语气倒是恢复如常:“有事,走不开。”
安昌泽看起来是真得被安久气到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安久没再多看手机一秒就继续收拾东西。
明明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动作也没有停顿,可浑身的力气却仿佛瞬间被抽空。
安昌泽是怎么能厚着脸皮做到十年不闻不问第一通电话就强硬要求她回家的?
她只是个私生女,那算是她的家吗?
她只配住在安家豪宅的后院,安家乡下的老宅。
在安家两年,她一共也没见过安昌泽几面,离开十年更是一次都没联系过。
如今刚知道她回来就迫切地让她回安家,他想做什么?
周六,七月二十七号,盛时亦的二十三岁生日。
办生日宴的地点是盛时亦定的,伯爵夜店。
晚上十一点三十九,309包间,墙上用金银两色气球拼出了大大的happybirthday的坏绕字样,中间是数字二和三的两个白色气球。
桌上摆满了酒,房间内的一角则放满了礼物。
剃须刀、打火机、腰带、手表、鞋......甚至还有一把车钥匙。
车钥匙是蒋坤送的,新出的宾利添越款车型,可见他是下了血本,但盛时亦连一眼都没多看。
史相武突然对自己准备的这个虽用心但略显寒酸的生日宴有些没信心了。
不过盛时亦自始至终倒是都没说什么,只是随着礼物山越堆越大,人来得越来越多,气氛却越来越僵硬。
直到二十分钟前,本该热闹的包间彻底陷入了压抑的寂静中。
本该是生日会主角的男人黑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他左耳上的那枚银色耳钉时不时折射出几分光亮。
又等了一会,史相武没忍住道:“亦哥,时间不早了。”
再不切蛋糕,生日就要过去了。
盛时亦没回话,吧嗒一声,火光一亮,他又点了一根烟。
烟雾弥漫中他问道:“人来全了?”
盛时亦这人少爷脾气大,他的局,答应来的人,少一个他都会不高兴,更何况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宴。
史相武抿了抿唇,苦不堪言地道:“还差安久,电话刚刚一直没打通,我再给她打一个。”
他经历了喝酒喝到胃出血后,是彻底见了盛时亦黑脸就害怕。
可是,看着安久的号码他就泛堵。
从七点开始,他每半个小时就给她打一个电话,已经打了十个,没一个有人接。
这通电话他也没指望有人能接听。
谁知,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通了,安久直接道:“我到伯爵门口了,现在进不去。”
毕竟伯爵和蓝姬一样,都是大夜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放进去。
史相武忙道:“我早就跟门口的人打过招呼了,报我名字就行。”
安久应了声好,又问:“哪个包间?”
“309,”史相武是真急了,“你快点上来!”
包厢门被推开时,史相武像屁股着火一样立刻窜到门口,见着人就道:“你怎么才来?”
安久离伯爵最近,结果她倒成了最后一个来的。
盛时亦看向安久:“安医生是迟到上瘾了?”
盛时亦语气不如史相武冲,可低沉温淡中却藏着更强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