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袭来,皓月当空,黑幕里繁星点点,竟不知哪一颗是最亮的。
暮颜看着姐姐暮姮吃完药,沉沉睡去,又仔细叮嘱初月和守夜的宫女方才离开寝殿。
“姑娘,辛苦了一日,您也早早歇着吧!”黄鹂见暮颜在门口处活动腰身。
“我这哪里辛苦了,分明是坐的太久闲着了,瞧瞧这胳膊腿都僵硬了。”暮颜嘻嘻笑着,一身蓝紫色素面襦裙,玲珑的发髻只两支珠花点缀,倒是添了几分清雅之态。
“奴婢知道,姑娘是最爱说笑的。”黄鹂掩嘴轻笑。
“今晚你不当值,也早去歇着吧,明儿还得早起伺候呢;我去院子里坐一会儿。”暮颜对这个丫头的印象不错。
“那奴婢陪您吧?”
“不用,你快回去吧。”暮颜揉了揉后脖颈,淡淡一笑。
黄鹂见势,便福了福身,退下了。
暮颜呼出一口气,此刻的凌汐宫一片宁静。原本通明的大殿也撤去了数盏宫灯,变得低沉柔和。院子石柱上几处灯光,洋洋洒洒,墙角处断断续续的虫鸣声,更是给这宁静的院子里的夜添了些许趣意。
暮颜下了石阶,来到石亭中坐下。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星和月,心中不禁惆怅起来。
虽说暮姮的病症见好了些,可到底是拖了十来日,尽管有名医良药,可这其中是否蹊跷已无从查过,加之病中心急思忧,又心思过重,终是落下了病根;这个时节倒是好些,若是到了秋冬不再好好保养,只怕又要惹出一番罪受;这一次能伴在侧,可下一遭又该怎样呢?这高墙深宫里,看不见的摸不见已经让人透不过气来了,还有这人心,和善之下又是如何呢?若只是一味的宽和良善,是否能安度余生呢?想到这,暮颜心中更是愧疚心疼,又想起来时父亲的嘱托,不禁眉头紧锁,将头轻轻靠在石柱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颜小姐。”朱砂缓步走了过来。
“可是姐姐怎么了?”暮颜见是她来,猛的坐直了身子。
“您放心,有初月在那守着,小姐没事,睡得正熟呢。”朱砂笑了笑轻声道。
“那就好。”暮颜理了理胸口,只觉松了口气。
“奴婢谢颜小姐大恩!”朱砂说罢,便对暮颜跪地叩拜。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暮颜见她这样,也是大惊,四处张望一下忙伸手去扶她。
“您坐好,奴婢给您磕头!”朱砂跪在地上,拒绝了暮颜,倔强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你这丫头,好好的,给我磕什么头?大晚上,怪吓人的!”暮颜笑着嗔道,见她又是这模样,心里竟也不是滋味。
“这第一个头,是奴婢过去对您疑心不尊。”说罢,朱砂头叩地,磕的实实在在,又道:“这第二个头,谢您衣不解带为小姐日夜操劳。”
“这哪里要你给我磕头说这个,快起来!”暮颜听朱砂的一番话,心里泛起了暖暖涟漪。
磕了第二个头,朱砂又道:“小姐(暮姮)的命就是奴婢的命,您救了小姐,就同救了奴婢,奴婢谢您救命之恩!”说罢,将这第三个头磕了。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都收了,快起来吧!”暮颜瞧着她本质不坏,又这一番认知,心中很是欣慰,毕竟,她的主子可是最良善之人。
“是!”朱砂抹了把眼泪。
“陪我坐一会儿吧,咱们也好说说话!”暮颜拍了拍旁边的石凳,莞尔笑着。
朱砂擦干了眼泪,点点头便挨着暮颜坐下。
“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们了。”暮颜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若不是奴婢失职,小姐也不会受这般罪;都是奴婢该死,让府里失望了。”说罢,鼻子一酸,竟又落泪了。
“这也怪不得你,只是以后更要小心谨慎才是,姐姐心思细腻,为人又极纯善,世间万物在她眼里皆是美好;而这便也成了她的致命弱点。”
“奴婢糊涂,不知这是何意?”听到‘致命弱点’朱砂不觉大惊。
“你也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虽年纪小了些,但是该听的不该听的,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些,你们也算的上八面玲珑了;现如今,不过换了个地方,怎么就范起糊涂了?”暮颜笑着,眼神却是凌冽。
朱砂一愣,只觉眼前人气场太强,心里慌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我与姐姐虽是亲姐妹,可到底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过这一年,我性子不好,也不得大家喜欢;姐姐就不同了,不管品性样貌,都是我等俗人远不及的!”暮颜自嘲一番,又道:“这两日也瞧得出,姐姐心系陛下,待人赤诚又不喜争斗,却保不准别人的心思如何,虽无害人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深宅大院尚且如此,在这高墙里哪容的你不食人间烟火。”
朱砂顿悟,此刻只觉得后背冷风嗖嗖,也终于明白夫人(薛蔓萝)的心情了。压低声音道:“这一次小姐染病迟迟不愈,起初症状与从前无二,本以为拿了药用了,也就好了,可不知怎的,一日比一日严重,白天昏沉又不能进食,夜间多有咳嗽还伴有梦魇;几日时光便是这般模样了!细问了太医,只说是小姐心火旺,思虑重,加上本身体弱又染风寒,眼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