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山上, 毛毛细雨淅沥沥地落下,润湿山间的鹅卵石。
姜娰只记得宴席吃到最后,五师兄弹琴, 四师兄舞剑, 六师兄和二师兄下棋,三师兄和八师兄比道术,七师兄缠着九师兄赌钱, 赢了好些灵珠, 大师兄一个人喝着仙酒,其乐融融。
她美滋滋地喝完杯子里的大梦三千年, 觉得这酒太甜了,像清露一样毫无醉意,喝得十分不过瘾, 便蹭到大师兄身边讨要月桂清酿喝。
“大师兄, 你的月桂清酿还有吗?想喝。”她眼巴巴地扯着月璃的袖摆,觉得近日来,大师兄对她十分的冷漠, 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师兄。
月璃英俊的面容没有表情, 见她蹲到自己身边,扯着袖子, 乌檀色的眼睛雾蒙蒙的,犹如最惑人心的小妖, 淡金色的瞳孔幽暗了几分, 低沉说道:“除了酒, 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姜娰灿烂一笑, 露出两个小梨涡:“大师兄, 最近是不是生气了?你告诉阿肆, 阿肆可以改,以后不会惹师兄生气了。”
只要能喝到月桂清酿,一切都好说。
月璃看着她眼底的醉意,忘忧草独有的幽香掩盖住她身上的药香,淡漠说道:“你就坐在这里自己想,想清楚了我就给你月桂清酿。”
“哦。”姜娰托着下巴看着他优美的下颌线,冷白性感的锁骨,见他一幅不入红尘的清冷模样,看的有些呆,早就忘记自己是来讨酒喝的,弯眼笑道,“大师兄,你上次吹的萧声特别好听。”
月璃淡淡扫了她一眼,取出一管玉箫,呜咽地吹着,一股股灵力溢出,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满山的万灵都沉浸在萧声中,昏昏欲睡。
姜娰听着听着,觉得这萧声犹如安魂曲一般,听得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就枕着大师兄的膝头睡着了,睡得正香甜的时候,被大师兄掐着下巴唤醒。
“想清楚了吗?”
她揉着眼睛,就见对方俯身低头,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落入眼底,周身雪山清泉的冷香袭来,落入她的唇间,她心跳漏了半拍,像是吻到了冰冷的云朵,明明该是冷的,却软的不可思议,热的人心燥。
她还没有尝到个中滋味,眼皮一沉,便昏睡了过去,周身都染上了对方身上的冷香。
“哐当……”月光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李大人目瞪口呆地摔了酒杯,然后两眼一翻,假装醉死了过去,小心脏险些跳了出来。
月璃抱住醉过去的阿肆,冰冷的视线掠过假醉的李长喜,落在了萧迹幽身上。
修行死之道,便绝了红尘一切的声色犬马,席间唯一没有饮酒的萧迹幽眯眼,无数死气笼罩全身,死之道术悬在头上,冷冷说道:“你没有喝大梦三千年?”
萧迹幽看向早就入梦的其他人,就连墨弃都无法抵御忘忧草的诱惑,喝下了大梦三千年,早早就入了忘忧境界,醉的不省人事,月璃,竟然没有喝。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无需喝。”月璃冷淡开口,视线幽深地看向苍穹之下的东篱山,感受着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抬袖替阿肆遮住了细雨。
虚假的忘忧境界,短暂的得到,醒来之后只会留下无尽的空虚,他从来不自欺欺人。
“老九,你也没有喝。”
萧迹幽:“我修死之道,不能破戒。”
月璃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冷然说道:“所以,于你而言,你一生所求的是道。今日你所见,就烂在心里吧。”
月璃说完,抱起姜娰,看了眼洞府和小木屋,然后祭出月桂空间,抱着她去休息。
萧迹幽脸色微变,看着月璃颀长的背影,悬在头顶的死之道术终是没有祭出去,他五指握紧,英俊的面容透出一丝的苍白,瞬间明白了月璃话里的意思。
大梦三千年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极品仙酒,无数的九境圣贤想利用它来进入忘忧境界,勘破半神的奥秘,所有人都喝了,除了他和月璃,月璃所求的定然是小师妹,他因道不能破戒,本身就是做了选择,他选择了自己的大道,所以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跟月璃竞争的资格。
萧迹幽看着被月光笼罩的东篱山,低低自嘲一笑,老二老三那些人如何斗得过月璃,他可是斩过自己的道根,为了情连道都能舍弃的人。
都说皓月之道无情,可谁也看不到月光普照本就是一种深情。
*
开山宴,大梦三千年,喝酒,萧声……
姜娰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小木屋里,身上只盖了一件兰草披风,顿时猛然捂住了眼睛,脸颊发烫,她竟然做梦了,还梦到自己缠着大师兄让他吹箫,最后,梦到大师兄吻她了,这么羞耻的梦!疯了,简直要疯啊,她怎么能做这样的梦!
姜娰拍了拍脸,连忙揪住小画笔,问道:“小画笔,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小画笔揉着眼睛,咦,它怎么睡着了?作为仙器它不可能睡着的啊,除非被修为高深的修士封住了器灵的灵识。
“昨夜,你们都喝了大梦三千年,然后全都醉倒了,你看,赫连缜还醉在外面没醒呢。”小画笔飞到窗户边,见洞府外,赫连缜抱着酒坛子睡的香甜,秋作尘等人也没醒,顿时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自己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