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者是因为心疼女儿,不想女儿年纪轻轻就鲜花凋零,夏明昭将她们遣出宫,不管改不改嫁,最起码不用殉葬了。
而生气者则都是些老顽固,他们认为女人家应该从一而终,贞洁比生命更重要。
不过,这些人因为把女儿送到夏明诚的后宫,身上本就贴上了伪帝党的标识,在夏明昭面前存着心虚,有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
这时,大宁朝最敢说话的陈启站出来质疑道:
“陛下,老臣以为,‘青溪郡主及笄后可选择招婿继承伪帝血脉’这句话不妥,伪帝长子尤在,当寻回其承脉才是!且寡妇改嫁之事不宜提倡, 亦有违祖制。”
“所谓祖制,亦祖上制定的规矩,可尊可学不可愚从盲从。去年陇左水患伤亡巨大,有人失子女双、有人丧妻亡夫,沃野千里十室九空,无人耕种。而河上州、云南州、辽南、江淮等地战火滚滚,我大宁虽胜,亦痛失诸多健儿,故急需补充人口。且南蛮云越两地更是缺少劳动力,诸位臣工可知,人口就意味着生产力,足够的生产力才能推动经济发展,所以,我大宁想要开创盛世,就必须有足够多的人口基数,让年轻的寡妇改嫁,另组家庭生儿育女,既能缓解丧夫之痛,亦可增长人口,何来不妥之说?”
夏明昭说完这句,又淡淡扫了一眼群臣:
“本帝以为,仅因遵循祖制而罔顾现实国情,乃为不智,另祖制亦无女子登帝之说,但前有昭阳女皇,现有本帝执政,陈大人可还有异议?”
你都把自己搬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异议?
有也不敢说啊!
算了算了,反正祖制都崩成不成样子了,我就闭嘴吧!
陈启头铁,但屁股还疼着,他也就不作声了,但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可他识相,有人却非常不识相。
黄密安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启禀陛下,臣认为遵循祖制乃后辈应有之孝!伪帝有子,郡主继承其血脉大为不妥,有讳人伦纲常。”
黄密安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别看你夏明昭自己当上了女皇,就能号令全天下女人都招婿,把男人压在身下。
还有就是,他所站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陈启铁青的脸,他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夏明昭,急于找个大腿抱抱,便站出来表诚意。
黄密安这个人小聪明确实有,他出身低,故而善于抓住每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但他又因为实力和能力都不够的缘故,在姜华城犯事的时候,压根插不上手,所以逃过了第一波清洗,所以才有他这般险中求胜的机会。
只是可惜,眼界不高是他的硬伤,每一次犯小聪明都没有选对路,这一次也一样。
原本夏明昭想拿他开刀给自家表哥出口恶气,都因为太忙而放过了他这个小角色,没想到他又自己跳出来撞枪口上,夏明昭不拿捏他都对不起他这份主动。
于是,夏明昭毫不客气地开刀了:
“黄密安黄翰林,本帝记得黄翰林是伪帝元年的举子,为官不足五年便任职四品,当真是年少有为。古尚书,吏部负责官员升迁,你且将黄翰林的亮眼功绩一一道来,让本帝见识见识开开眼。”
“……”
史部尚书古行衡是个比老子还老子的中庸之人,他奉行的是老好人思想,谁也不得罪。
故而他的吏部就是个大筛子,下属全是别人塞进来的心腹,官员升迁考核,他是一概不管,夏明诚升谁,他没意见,姜华城升谁,他也没意见。
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丝毫没有存在感,你从来不出头。
如今夏明昭问起,他自然是什么都答不上来,吭吭哧哧了半天,挤出一句:
“陛下,黄大人无甚功绩……”
“无甚功绩亦资历浅,如何当得四品重任,真是胡闹,古尚书,在你任上出此纰漏,该当何罪?”
“臣有罪,臣有罪!”
我诚惶诚恐坐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二十年,谁也不得罪,就盼着轻轻松松收点好处,安安稳稳苟到退休,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被批?
古尚书再怎么老好人思想,都忍不住狠狠瞪了黄密安一眼,并平生第一次告了个黑状:
“请陛下恕罪,黄大人乃曹志明所提拔,老臣曾认为不妥,奈何……”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表达清楚了。
曹志明是夏明诚一手提拔的寒门代表之一,后拜在姜华城门下,帮姜华城假拟圣旨,脑袋半个月前落了地。
黄密安也确实是找了他的门路才返调回帝都,只是黄密安和曹志明都没有对外宣扬,故而知道的人不多,也让黄密安逃过了第一波清洗。
古尚书说出来后,黄密安就知道自己完了,他面色煞白,求饶般地看向古尚书,可古尚不理他,他又求助地看向陈启。
陈启本来就对他印象不好,更加无视他。
黄密安脚杆子一软,整个人跌跪在地上。
夏明昭不会因为他可怜而放过,也不会因为古尚书告黑状而直接下结语,她秉公而论:
“古尚书在其位不思其职,乃失职之错,念其年岁已高,故不重惩,令古尚书即日回家荣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