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说陛下一直还在服用云废妃制作的忘忧丸？不对，这里头有蹊跷！”
姜华城打断女儿的话，眉头紧锁。
姜思澜不以为然地哧笑一声：
“父亲是怀疑陛下性格大变的原因，是忘忧丸中含有某种毒物？父亲多虑了，忘忧丸无毒，早在一开始太医院就仔仔细细检查过了，且不止一个太医，是所有太医一起检查的。”
“毒不毒的，先放到一边不说，毕竟咱们都不通药理毒理，只是，你不觉得奇怪么，南越在与我大宁开战，云废妃作为云越圣女，她为何能一如往昔地制作补药给陛下调养身体？她这种行为本身就存在疑点！”
姜华城屈指敲了敲了桌面，又说：
“梦妃与云废妃同时入宫，同时因南越撕毁和平条约受到责难，梦妃更是当场身死。在这种情况下，假如你是云废妃，明知道这辈子都不会重获陛下的恩宠，你会怎么做？还会费心费力制药做点心讨好陛下么？”
“当然不会！除非，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否则有天大的好处。”
姜思澜听明白了，她急声唤道：
“来人，速取一丸忘忧丸来，另请祝大夫来一趟！”
令毕，她轻声问：
“父亲，假如忘忧丸真的有问题，且祝大夫能解，咱们……咱们真要……我腹中这孩儿已近三个月了！”
为防隔墙有耳，姜思澜没把话说完整。
但姜华城了然，他抚须一笑，给了女儿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澜儿莫急，先听祝大夫怎么说。”
“父亲，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祝大夫医术是很高，但脾气颇为傲逆，此番咱们将他抓进宫，他对咱们颇有抵触，女儿怕他看出些什么，却不肯明言相告，或许不肯配合！”
“放心，为父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听话，你待会什么都不用说，待为父先诈他一诈。”
……
大宁最熟悉忘忧丸有哪些药性的人，莫过于祝老头。
而祝老头在医理药理上可以秒杀姜氏父女兼全家，但狡猾程度比起老狐狸姜华城来说，那差距也不止一点半点。
猝不及防被姜华城一诈，他嘴上说着不认识这玩意儿，眼神和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姜华城尽收眼里，笑着威胁道：
“看来祝大夫还是没有充分了解你如今的处境，本相来给你分析一二，别说大长公主不在帝都城，远水救不了你这个近火，就算她在帝都城，想来她也不会因为你一个民间大夫，和本相、和贵妃娘娘闹得不愉快。祝大夫，本相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更简单，本相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哦，没有忌日，本相会将你处理得无声无息，抹去你在世上所有的存在。现在你能告诉本相这丸子的奥秘了吗？”
“呃……”
祝老头哪哪都好，就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其一爱财，其二怕死。
可能是因为属龙的缘故，明明他没有妻儿子孙，但一点也不影响他敛财爱钱。
虽然他年纪一大把了，脸上开满了褶子花，却依旧把自己的小命看得很宝贵。
所以，在脖子比不上刀口硬的情况下，他没有犹豫多久，就选择了乖乖交代。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小心眼，没把忘忧花就是巫蛊虫花的事儿说出来，更没有说出忘忧丸会导致男子不育，只告诉姜华城父女俩，忘忧丸服食过量会令人上瘾致幻、消磨神智。
饶是如此，他已经隐瞒了忘忧丸绝大多数功效，但还是把姜华城父女俩赫得不轻。
姜思澜倒吸了一口冷气，问：
“你是说，这一颗小小的丸子，能使人性格大变且产生幻觉，戒不掉？”
“回贵妃娘娘的话，确实如此！”
祝老头表现得很配合，他老实说道：
“忘忧花只生长于南方，咱们中原地区几乎不可见，故而极少有医者识得，草民也是幼年时期曾经认识一个南方来的游医，才侥幸见过一次。上回在娘娘宫中闻到云废妃所做糕点的气味，草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见到云废妃院子里所种的那一大片花，草民才认出来。娘娘，您还记得不，草民曾嘱咐过娘娘，万万不可食用云废妃所制成的糕点。”
“那你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呃，草民怕死！”
这个理由很强大，且很真实！
如果祝老头不怕死，他就不会这么听话，乖乖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如果从一开始就点明忘忧丸的药效，好面子的宁仁帝肯定会杀了他灭口。
毕竟，栽在美色上并不是件光彩的事。
并且，就算宁仁帝宽宏大量不杀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姜思澜也会将他灭口。
比如现在，姜思澜就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杀了祝大夫，控制忘忧花，把夏明诚拿捏在手里。
她看了一眼父亲，杀意在两人的目光中交错。
不过，姜思澜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决定还是先留着祝大夫，等养肥了再杀……哦，不，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杀。
毕竟，她属于高龄产妇，怀孕本就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