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你知道不?祖父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去去去,别来烦我!那些人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真是可笑之极!”
府中人多,赵鸣科的“研究工作”被打扰得无法进行,他便跑到公主府找楼轶说话,言语间无不讥纷:
“更可笑的是,那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还拿着一份名单给祖父过目,‘好心’提醒祖父,通常赈济钱粮总有官员要贪污,他提供的名单上之人都是口碑不好、人品不佳、很有可能会贪污赈灾款的人。啧啧,祖父何等精明,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名单上全是姜相的嫡系,对于这种在人命关天之际还不忘排除异己的货色,祖父向来是深恶痛绝,便毫不客气当场将名单撕成粉碎,并让他离开。怎料有些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还暗示祖父说,既然姜华城都罢相了,退出了权力中心,那就应该安心养老,别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子墨,你说说,这么蠢的人是怎么当上户部尚书的?”
确实很蠢。
或许他不是蠢,而是他以为别人蠢。
楼轶都被户部尚书的骚操作整无语了,良久才感叹地来了一句:
“世道就是这样,上行下效而己!可怜陇左灾民死伤无数,那些人却还只想着见风使舵抱粗腿、排除异己灭政敌。好在国公爷有足够的底气,可以足够嚣张,不给任何人面子。户部尚书在国公爷面前,算得上什么玩意儿”
“什么底气!也就托祖宗的福罢了!”
作为超一品国公府的继承人,赵鸣科从小身居高位,同时作为一代女皇的后人,他又见惯了自家门可罗雀的冷清样子。
早就达到了荣宠不惊的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心知肚明,安国公府现在的热闹都是暂时的,随时都能消失。
所以,他才这么自嘲了一句。
夏明昭从门外走进来,笑道:
“赵世子不必妄自菲薄,托祖宗的福也是福,总比无福强三分。记得有人说过一句话:‘我就喜欢看你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我的样子’,呵呵,想必正是安国公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确实如此!昭昭这个说法很是生动!”
楼轶也笑了,继而惊道:
“对了,此言出自何人之口,为何我不曾听过!”
“昔日军中一无名老兵,死在战场上了!”
其实这句话出自废土,但夏明昭不好说明,只能随口敷衍一句,继而改变话题:
“这世道虽灰霾众多,但终究阳光灿烂,所谓正道沧桑,你我无愧于心便好!赵世子,国公爷此番前去赈灾,你何不同行?”
“我?”
自从上次拒绝帮夏明昭继续研发制造霹雳弹,赵鸣科总觉得对不住夏明昭,每次见面都很不自在,听到夏明昭问话,他脸一红,垂下头去低声道:
“我……我从未办过差事,还是不去添麻烦……”
“大禹治水,重疏不重堵。赵世子精于风水堪测之道,想必能帮上大忙,怎会是添麻烦?至于从未办过差,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人活于世,也不是生来就会吃饭走路,跟在长辈身边学着,有第一次才有第二次嘛,总比天天宅在家中要有趣得多。”
“我……我能行吗?”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不行?”
谭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他只听到赵鸣科最后说的这句话,便恨铁不成钢地开怼。
刚怼完,又迅速换上一张笑眯眯的脸,讨好地说:
“堪舆,咱们兄弟一场,你能不能帮我向国公爷求个情,我要随行去陇左。”
“你去陇左做什?”
赵鸣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揭短道:
“放心,高阳府未受灾,你心中难以忘怀的人安然无……”
“堪舆,你格局太小了!”
谭战打断他的话,并大义凛然地拍着胸脯高声道:
“天灾人祸在前,我身为军人,奔赴灾区,责无旁贷,你休拿儿女情长看低我!”
“哼!你自己心里存着什么心思也就你自己知道!讲真,我不是拿儿女情长看低你,我是怕你性格鲁莽,坏祖父的事!”
“你……那邝修齐怎么可以去?他比我的性格还鲁莽!”
谭战很不服气。
继而嬉皮笑脸地找外援:
“殿下,汤圆,你们别光看着啊,快帮我说句公道话!”
“邝修齐本是神武左甲卫军士!”
“他的性格虽鲁莽,但有国公爷在,他不敢放肆,压根蹦哒不起来,你呢?”
夏明昭简而言要陈述事实。
楼轶则没给死党好脸,质问道:
“赈灾不不是拿嘴巴皮子去赈灾,也不是看拳头大小,你当这是去玩吗?拿这种正事与邝修齐攀比置气,你觉得好玩吗?圣旨己下,军令如山,你是想陷国公爷于不义,令他老人家落人口实?”
“呃,不去就不去嘛!”
谭战平生最怕笑眯眯的汤圆变成冷冰冰的汤圆,一下子就怂了。
扁着嘴巴气鼓鼓:
“凶什么凶?”
“我不是凶你,我是想告诉你,你今年都二十有七了,不是小孩子,该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