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下之策,必有上上之策!”
夏明诚目露出恍然之色,像是有些明白了,又像雾里看花般看不透彻,他是个能屈能伸、不耻下问的皇子,诚恳力起身,拱手作揖道:
“还请先生教我!”
“上上之策自然是人才尽其我用!古圣贤有言:天生我材必有用,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作用,并没有极致的良才,也没有百无一用的废物,端只看上位者如何去挖掘出对方的价值,放在合适的位置。”
姜华城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智珠在握地朗声说:
“既然咱们这位六公主能征善战、勇猛无双,殿下何不奏请圣上,让她坐镇西北开疆扩土呢?西胡已经掀不起水花,可北荒那些小部族还在,谁敢断定不会崛起下一个北荒王?就算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把这些异族通通扫清,那么,北荒的矿材和西胡的牛马,不都是我们大宁的?还有,顾重阳之所以能在西北独掌军政权,就是因为无人可替代他,夏明昭身为皇族公主、顾家外孙女,既可以替代他,又更让陛下放心,指不定过几年还能把兵全收回,这等好事,您说陛下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姜先生高见,姜爱卿大才!听卿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夏明诚的呼吸热了!
对呀!
夏明昭死了,于本王名声有碍。
她活着,却能为本王平定西北,开疆拓土。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在本王登临大宝之前,亲爱的六妹妹,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西北打仗吧!
奉劝你一句,不要回帝都。
否则,本王必定杀了你!
……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赶紧行动起来!
夏明诚的执行力还是挺快的,他顾不得现在已经宫门上匙,急急忙忙换好衣服连夜进了宫。
次日一大早,姜华城也让自家夫人进宫,说是许久不见女儿,十分想念。
宿赌一夜晨归的楼轶,正好看见姜华城送姜夫人进宫的背影。
他冷眼瞟向拐角处,果然又看到三皇子府上的马车停在隐蔽处,他心口一疼,不回家了,转身去了南巷的酒铺。
半个时辰后,楼轶拎着一坛老酒,晃晃悠悠去了京郊十里亭。
他倚着亭柱而坐,认认真真摆好两个杯子,斟酒遥敬:
“此乃老沽家珍藏的百年陈酿,千金难买,今日与君共饮,子墨先干为敬!”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能是喝得太急太猛,眼底迅速浮上醉意。
他不管不顾,一杯接着一杯。
喝到酒坛半空,他的身形已经踉跄,桃花眼迷蒙欲滴,脸上也染上了桃花红。
他痴痴地笑了,击膝当鼓,对风而歌: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呵,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黄沙遥,狼烟起兮军鼓震,捷报达兮君不还……”(摘抄自古诗)
唱得嗓子哑了,他又端起酒:
“这第一杯送斜阳,斜阳如血。这第二杯贺止戈,和平最贵。这第三杯敬英魂,英魂鬼杰。这第四杯葬往昔,往昔难以追忆。这第五杯庆活着,我们都还活着。这最后一杯……愿六公主珍重!殿下一战成名天下知,了却君王烦忧事,但沙场征战苦,望殿下珍之重之……”
作为太子太傅的亲儿子,楼轶也算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公子哥。
他生来聪慧,性格跳脱,有些小自负,有些大执拗,别人强硬要求他做的事,通常他绝不会乖乖去做。
别人故意奉承他,往往他不屑一顾。
要是有人对他爱答不理,他又偏生费尽心思去征服。
也正因为这些特性,他并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因为拥有的已经足够多,除了美人姐姐姜思澜。
但人生永远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三年前,他的嫡亲兄长楼陘意外死于街头惊马,他愤怒无比,派随从去查。
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他更愤怒:
竟然是姜思澜的父亲姜华城,他命人对楼陘所骑的马射了一枚袖钉,从而导致马儿受痛发狂。
而原本马儿发狂并不会致楼陘于死地,楼陘文采佳,骑术也不错。
又是姜思澜祥装受惊失手,在楼徑坠马未坠之际,将一只花瓶摔碎在马蹄边。
使得马儿猛然狂跳,楼徑猝不及防掉落下来,头部正对着花瓶碎片的尖刺,当场身亡。
姜华城父女俩当时正与太子同车而行,作为楼育庭的学生,太子不但没有第一时间命人救治楼徑,反而心疼“受惊”的姜思澜,匆匆携美离开。
更搞笑的是,他拿出调查的证据去找太子主持公道,太子却直接把他扣押私牢。
还是父亲哭着向皇上请罪辞官,才救出他。
多可笑,亲兄长被自己心仪的女人一家害死了!
自己不但报不了仇,还被太子针对报复,关键是满朝文武都视而不见,稳坐龙椅的皇帝更是暗搓搓地警告楼家:
“太子是君,太傳是臣!”
见鬼的君臣!
见鬼的美人!
楼轶愤怒,痛恨,失望,反思,静静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