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咬唇半晌，才低声说：“世子，你现在娶了我，以后你会不会后悔？”
“你怕我后悔？”
隔着那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顾若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不真实。”
“我一直以为，能配得上世子的人，该是个家世显赫，身份高贵的，那姑娘还得是聪明漂亮，最好是能上得了战场，陪着你并肩作战的，不该是我这样的……”
沈旭沉默片刻，说道：“我南阳侯府家世足够显赫，还需要什么高门之妻来为我充当门面？”
“至于上战场，侯府家将无数——我若只是为了找个并肩作战的，直接找下属就是了，玄素玄青谁不能行？”
沈旭被她这话说的有点想笑，“照你这说法，我一直和人并肩作战就是了，这辈子我不必成亲！”
“……”顾若讪讪地没再说话。
沈旭那带着薄茧的手落到了顾若的手背上，“那么，我现在可以掀盖头了吗？”
顾若连忙点了点头。
龙凤呈祥的盖头被他掀到了一旁去，沈旭眼底含着笑意，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漂亮。”
顾若不好意思地垂着眼。
沈旭早已经把闲杂人等遣退。
他亲自倒了合卺酒来，与顾若一起喝了，手落与她那精致的凤冠上，“重吗？”
“嗯。”
顾若应了一声，摸索着想拆下来。
沈旭没有多说，倾身上前去，将那发髻根处固定凤冠的小簪子都找到。
等那凤冠拆下来的时候，顾若一头青丝也顺滑地披垂到了后背上去。
顾若有些不自然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给凝儿写的信应该快到了吧？她现在在青州？”
“嗯。”
“侯爷和哥哥似乎喝了不少酒，应该有人准备醒酒汤吧？”
“嗯。”
“你、你明日要巡营吗？”
“可以不去。”
沈旭深邃的眼底含着笑意：“还想与我说什么？”
“……”顾若本来就是胡言乱语拖延时间的，现在找不到话说了。
沈旭问：“那么，可以帮我宽衣吗？”
顾若的脸唰一下红了。
沈旭低声说道：“我是你夫君了。”
顾若捏了捏自己的袖角，心想，是了，他们成亲了，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要服侍他的。
她忍着紧张朝他靠近了一点点，手慢慢地摸到了他的腰带。
沈旭眼底笑意深了些许，瞧着她摸索了半晌找不到关键，大手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拉着她往有暗扣的地方落：“这里。”
顾若的指尖缩了缩。
沈旭又凑近了些许，烛火在他的眼底跳跃着，“别怕，你可以大胆一点，贪心一点，我都纵着你。”
顾若心头一跳。
她其实好想靠他近一点，主动一些。
每次都畏畏缩缩地不敢过去，等着他来，只是因为不敢。
此时沈旭这么说，她似乎也有了一些些勇气。
她慢慢抬起头，脸红如朝霞，俏生生地看着沈旭，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然后扶着他的肩膀，靠了过去。
红裳落地的那一瞬，沈旭心想，这果然是只胆小怯懦的小兔子，要她主动的靠过来，需要哄，需要足够的耐心来等。
也不知道他如果纵着她，宠着她，她会不会有无法无天的那一日。
如此一想，未来的日子忽然很值得期待，绝对不会枯燥。
至于顾若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会不会后悔？
他有些发狠地捏向她的细腰，这只小兔子，怕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在她身上出现了多少个第一次。
他沈旭，真的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会为了女人，心里柔成一摊水的时候。
……
八月未央，青州这里气温正好。
顾凝和沈照在收到沈旭的书信之后，立即便约了君临风商谈，然后在半个月之后便回到了青州。
沈照坐镇青州东营，北营那里照旧是蓝舟负责。
那一部分新兵的日训也归蓝舟去管。
没有了幽兰醉的折腾，顾凝便如同是被放出了笼子一样，每日撒欢。
她最喜欢的地方是校场，在那里练枪射箭。
蓝舟在北营忙碌，沈照便陪着她过招，偶尔玄霄来了，也会被顾凝抓过来练一练。
沈照出营办事，便带着顾凝一起，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这一日，因为粮草的事情，两人带着戏月和兰月，一起前往稻妻州巡视了一趟。
负责那片的管事说：“今年的收成很好，百万石粮食是有的，青州几大营过冬应该都够了。”
顾凝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在周边多收一点粮吧。”
现在各地情况都不稳定，一旦出现战事，粮草就成了扼住军队命脉的要素，一点也不能大意。
戏月那边应了一声：“属下会去办。”
“至于银子——”顾凝皱了皱眉头，看向沈照：“那批生辰纲现在还有多少了？”
先前蓝舟他们在暨阳官道劫了苏清寒的那批生辰纲，但总是有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