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下,浑似江南画。
一人两兽蹲坐在墓前,已是舞象之年的徐清沐给墓前倒了一杯酒,随后用脚将土踏平,自己仰头喝了口后,将杏花酒扔给一旁体型已如大象般的七上。
已不能称为“小家伙”的七上,后腿盘坐,两只前爪抱住酒壶,如人般仰头喝了一口,伸出舌头咿呀有声。
“王将军,这两年,蛮荒又后退十里,当初那批七百弟兄,死伤近二百。”徐清沐接过七上扔回的酒,仰头又喝了口:“司月湖那批老兵,又有十二人去世,想来,也是追随你而去了吧。”
......
一直到中午,已经十六岁的徐陌上才掸了掸身上的落雪,返回玄虎营。如今的玄虎营,有一面独立竖立起来的旗帜,上写“乂”字,所到之处,蛮荒皆退避。
徐清沐呵口热气,搓着手进了军帐。曹彤已是十四芳华,出落得愈发出众。模样七分似曹丹。
“胖子呢?怎么不在?”
徐清沐询问道。虽说嘴上喊着胖子二字,其实已不能称之为“胖子”,四年的边塞生活,让那浑身有些赘肉的沈修齐显得更加健硕,铮铮铁汉。
“......”
依旧得了个白眼。
曹彤还是如四年前那般,对徐清沐不冷不热,说不上来的疏远。
徐清沐不以为意,也不去惹恼那军帐中独自练字的曹彤,而是转身去了另一所相对较大的军帐——藩王之女徐洛的住所。
大概两年前,长陵王之女徐洛突然来到边塞,已是二八芳龄的徐洛当时就吸引了同龄人胖子的注意力,胖子自那时起,练剑更加勤快,也更殷勤。如今两年下来,两人关系也更进一步,战事松懈之时,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对此,长陵王也毫不阻止,想来三姓家族的影响力,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除了徐洛公主,还有一位紧随而来的世子——徐澄狄。
对于这位如今而冠的世子殿下,徐清沐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起来。如果说徐洛公主是可爱的平易近人,那世子徐澄狄就是可怕的难以接近。修习武道的世子如今已入筑基前期,虽说天赋比不上那虎痴,却也属于人中佼佼者。
最让徐清沐不舒服的地方,是那徐澄狄的心狠手辣。
虽说与蛮荒作战,本就是冲着杀敌而去,可徐清沐顺承了王子乂将军的心怀,一是休战期间,给予蛮荒匈奴足够的尊重,二是绝不虐杀俘虏。可那位世子殿下,尤其以虐杀俘虏为乐。
玄虎营王钟鑫将军也曾劝谏过,结果被骂了声:“你算个什么老东西?”,徐清沐等一众士兵差点动手,被王钟鑫将军拦了下来,这却更加让其在军中肆无忌惮。
没办法啊。
藩王徐永本就是当今皇上亲哥哥,加之这徐永向来知书达理,远政务而亲笔墨,九五庙堂之上本来还有老臣上谏以表忠心,说那徐永如何如何,请徐衍王务必提防小心。可这十几年下来,朝廷非议少之又少,到最后,竟无人再次提及。
而徐永膝下,唯有一子一女。这徐澄狄,便是徐永的心头宝。
世子的蛮横,徐清沐可以忍,毕竟还有一个多月,这不可一世的世子便需要回京,继承那世袭罔替。
听说徐永半年前入山,回来便大病一场。心怀愧疚的另一位灵邑王徐亮,便出了山。徐亮是徐氏家族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却也是前朝皇帝最害怕之人。一手惊动天下的棋艺最是了得,懂兵法,擅谋略,尤其在收拢人心方面,连坐稳了江山的徐衍王都自叹不如。
好在,徐亮心中对这江山并无兴趣。
可大哥生病,卧床不起,这做弟弟的再次出山,便有点顺理成章,无可厚非了。
于是,长陵王密函,通知世子徐澄狄入京,世袭罔替。
这四年中,天下除了边荒战争,似乎更加和平。官民同乐,万物安宁。皆是颂徐衍王之功德,念大好世道。更有文官数百,齐齐磕头以求徐衍王修千丈金身,立于九五广场,以供后世颂千秋功德。
对此,徐衍王只是一笑。
除此之外,皇帝禁卫队中的四虎,也于灵邑王徐亮出山后解散。其中白虎戈弋与青虎张宁二人追随灵邑王徐亮而去。这两人本就是前朝征战时徐亮的死士,战后徐亮归隐山林,才让这二人任徐衍王禁卫队。如今再次出山,难免念旧,便辞职回了身边。
这次世子徐澄狄回京,便是这二虎前来接应。
对于回京,徐洛便耍起了性子,死活不跟着那杀气太重的哥哥一道。要不是碍于藩王世袭之礼必须要求徐洛在场,这性子极其跳脱的女娃估计连回去的念头都没有。
于是,在一众人好说歹说,并且沈修齐允诺亲自护送下,才捏着鼻子答应。于徐澄狄世子启程后三天,由沈修齐带领的队伍,也浩浩荡荡护送藩王公主而去。
王钟鑫将军本想留下徐清沐,可耐不住徐洛公主抱着膀子撒娇,便只得同意,让徐清沐等人一同前往,护送她而去。于是边塞“乂”字军,选五八打杂扈从,一行人由边塞出发,向王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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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司月湖,更经得起读书人的推敲。
一名依旧身穿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