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老臣不可能认错人,的确是当年先帝身边之人,当初二皇子一出生,也确被调过去侍候二皇子,后来二皇子“病故”,此人也随之不见,只以为罚至别处或撵出宫,谁承想,今日竟出现。
他的出现却又与当初消失能够对得上,增添了二皇子身份的合理性。
“可笑,”杨万顷身后一人提出质疑,“姑且不论真假,既然王相早已知二皇子身份,为何先前不说,却待此时方说,不知王相居心何在?”
王道济面不改色道:“我也是近来偶然得知二皇子身份,二皇子本欲先证明自身才能,获得陛下认可后,方再与陛下相认,谁知,如今却突发变故……”
“虽知此时说来,必会被怀疑居心,但为了大康,为了天下百姓,也无所谓了。”王道济向空中抱拳,一副大义凌然模样。
“呵,陛下一出事,王大人便弄了个二皇子出来,”有人也直言不讳道,“这时机不能说再好不过,还是说陛下因此才出事?”
“大胆!”立刻有人大声斥责道,“陛下坠崖乃意外,几位大人以及诸多御林军亲眼目睹,且已查明之事。你信口雌黄,意图污蔑,又是何居心?”
“你……”
“好了不要吵了!”王道济出言制止,神色凝重,说,“王某为国为民,其心可鉴,无惧任何流言与诬陷。如今情势危急,还望各位大人能够齐心协力,共度眼前难关,如今陛下下落不明,二皇子乃皇室唯一子弟,此事刻不容缓……”
“还有我。”李和的声音突兀响起
种苏随众人一起循声望去,李和此际面色郑重,站了出来,站在杨道济身侧,环顾众人,道:“小王虽不才,但身为皇家子弟,平素又多受皇兄教导,理应承担责任。小王深信皇兄吉人天相,终会平安归来,在此之前,小王愿与诸位大人一起,担起国事。”
李和平日里一派纨绔作风,如今正经起来,竟也颇有几分气势。
众人看他的眼神,尤其杨万顷身后的人,都不禁一变。就连杨万顷也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个平素里对皇位避之不及的人竟会因为这种状况而主动站出,站在皇室与李妄一边。
“小王爷能有此心,实属感人,”王道济笑一笑,接着道,“不过二皇子乃先帝之子,论规矩论道理,国事皆二皇子之责,况且二皇子为三元状元,其才能才学有目共睹,连陛下都是认可的。”
王道济一口一个二皇子,又对其交口称赞,仿佛他真心赏识与推崇这二皇子一般,却没有人追究他多年前不愿二皇子回宫,甚至欲将其置于死地的迥异态度。
只因众人皆明白,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至于王道济与那朱公公口中所说的当年二皇子失踪之事是真是假,眼下都不那么重要。
“你口口声声二皇子,当真以为随随便便带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便能令人信服?”杨万顷看也不看许子归,只朝王道济冷道。
“人证物证俱在,杨相还需什么证明?”王道济平日里总与杨万顷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如今反而气定神闲,未有丝毫气急,道,“杨相此言,就不怕寒了二皇子的心么?杨相若当真疑心,就请同样的,拿出证据来。”
这是一件相当荒唐,却又无法反驳的事。
种苏不得不说,王道济还是相当狡猾的,不论他是如何弄到那些出生纸之类的东西,他手中握着的确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他能“证明”许子归是二皇子,杨万顷却不一定能“证明”许子归不是二皇子。
本来当年二皇子的生死便存疑,而最可能知晓真相的陛下,以及先帝却一个下落不明,凶多吉少,一个早已逝去多年,命归黄土。
“二皇子早已不在人世,你心知肚明,陛下更清楚的很,你不要试图一手遮天,蒙蔽众人。”杨万顷开口道,毫不退让,“我不会由你胡诌,祸乱人心。”
“事实胜于雄辩,”王道济施施然道,“身为丞相,大康之臣,还请杨相以大局为重,将你我个人恩怨放置一旁。”
“也请诸位大人以大局为重,以大康子民为重,体谅臣一片苦心与忠心。”王道济朝众人有模有样的施了一礼。
殿內众臣开始小声议论,面面相觑。
种苏站在人群中,未发一言,事实上,大多数官员都同她一样,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就连许子归,表明身份后,亦未再开口。
归根到底,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是皇室与王家的博弈,落实到具体之处,则是杨万顷与王道济的对峙。
种苏看见,杨万顷面色从未有过的沉重与愤恨,花白的胡须仿佛更白了些许。
在原本的计划里,此时该是峰回路转的时刻,但李妄如今下落不明,这峰回路转便即将成为“穷途末路”,哪怕杨万顷知道二皇子真相,却也缺乏李妄手中最令人信服的证据,而无法服众。
相比之下,王道济“证据”齐全,哪怕是假的,却无法反驳。所谓成王败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真假,有时候单看谁大权在握。
这种事历史上太多太多了,不足为奇。
仿佛凭空出现的二皇子让局势立刻发生近乎逆转的改变,哪怕将来天子万幸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