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之后,医生自然是迅速地处理好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感慨,苏雪鸢的伤这么深,竟然一直自己在家里处理,耽误了不少事情,以后说不定要留疤。
又忍不住的感慨,自己处理的时候连个麻药都没有,苏雪鸢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是怎么忍下来的。
但是全程,苏雪鸢都一句话没有说,不管是上药的时候,还是医生说着痛了可以叫出来的时候,
忙完这些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郑夺阳直接要了一个单独的病房,陪在苏雪鸢的身边,两个人彼此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可他们以前并不是这样子的。
郑夺阳突然想到了苏雪鸢第一次在他面前生病,应该是他十六岁,苏雪鸢十三岁的那一年。
那个时候郑家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苏雪鸢一个人可怜的躲在房间里,满头大汗,脸色红润,看上去难受极了。而他虽然十六岁,但是已经足够成熟冷静,迅速的联系了家庭医生。
苏雪鸢当时还小,却十分的可爱,生病之后撒着娇,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他着急看书,便一边拿着书放在自己的腿上,另外一只手
被生病的苏雪鸢紧紧地握住,直到他的手都要麻了,苏雪鸢还是不肯松开。
那一夜,郑夺阳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手还是紧紧地握住。
苏雪鸢看上去已经好了不少,害羞的眨着眼睛,轻轻地跟他说:谢谢夺阳哥哥。
他们的童年有无数个这样子的时候,郑夺阳比苏雪鸢大了三岁左右,从小他就把对方当做是妹妹一样宠爱着,直到成年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关注和占有欲并不只是把对方当妹妹那么简单。
“你还不走吗?”
苏雪鸢冰冷的声音突然在病房里面响起,突兀的打断了郑夺阳的回忆,让他不得不回到现实中。
那个红着脸会叫他夺阳哥哥的小妹妹已经不见了。
不对,苏雪鸢大概从来不会真诚的叫他哥哥,因为这个人,从小到大便心怀恨意。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为什么要走?”郑夺阳苦笑着,却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向苏雪鸢。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却突然发现,对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什么甜蜜,什么美好,都是假的。唯有那份恨意是真的,直到现在意识到这件事,
郑夺阳还是觉得有些晃神。
可是哪怕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对方一个人受伤的待在这里。
苏雪鸢没有说话,郑夺阳便趁机问:“你为什么会来新海?”
“难道继续留在岷江等死吗?我人如果在岷江,连医院都不敢去,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不过。毕竟你父亲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这个伤口的深度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
苏雪鸢话里带着刺儿似的,一点也不客气,听上去格外的冷漠。
“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他能找到你。而且如果你不逃走的话,我会带着你一起来新海。”郑夺阳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说道。
由于那场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郑伟谭会找到苏雪鸢,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下这么狠的毒手。但他的的确确是做了打算,想要带着苏雪鸢来新海。
“算了吧,你到底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苏雪鸢冷冷的看了一眼,嘴里的话越发的狠毒:“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而且你到底为什么还对我假惺惺的?我身上有什么是你可以利用的?”
一时间,气氛变得越发的僵硬。
他
们两个都能听到彼此那不算稳定的呼吸声,苏雪鸢闭上了疲惫不堪的眼睛,从岷江过来到新海的路上并不算简单,她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朋友,发生了事情才知道,自己连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
但她还是来了。
之所以来新海,一来是因为这里可以摆脱郑伟谭的控制,岷江那个地方,郑氏想要把他找出来只是早晚的事情,当初离开......
苏雪鸢看了眼低着头的郑夺阳,将心中真实的理由藏了起来。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知道郑氏即将展开的大型项目是要和这边的顾氏合作,直到现在,苏雪鸢心中的仇恨还是无法轻易的化解,尤其是腹部不断传来的疼痛,更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
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所以,她想利用这个项目的机会,掀翻郑氏,就像当初郑伟谭毁了她父亲一生的心血一样!
病房里面的沉默越发的压抑,郑夺阳似乎受不了了,拿起衣服快速的站了起来,低声说:“你在这里住着,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郑怀阳也找不到这里来。至于三餐,我会找人送过来。其他的事情
先不要想,把伤口养好。”
说完之后,郑夺阳直接的离开,连回过头来看苏雪鸢一眼都没有。
苏雪鸢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