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绍城大牢。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牢,江离还能颇感新鲜的四处巡视。等到呆了几日下来,便有些恹恹无聊。没有书里描绘的暗无天日,没有狰狞彪悍的牢头,更没有见那些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十八般酷刑,看上去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大院落,便是那些房子也空了大半有余,只有每日饭点和固定的放风时间,才稀稀落落的看到几个人影,萧条得很。
李兴霖白天仍去一墙之隔的府衙办公,到了晚上便回大牢里来呆着。灰猫日日不见踪影,早不知去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好在吃喝一应俱全,曹如自知厨艺一般,也不去弄什么家常小菜,每日都是找城里面最有名的几家铺子,轮换着点好了给他们送来。
江离看着不远处便是地牢入口的两间牢房,那就是他和李兴霖最近的临时住所,尽管已经来回冲刷了好几遍,朝北走向的房间里透着股长年阴湿环境里特有的霉烂味道,想着那些行走于黑暗中的跳蚤蜱虫会时不时的晚上爬上自己新搭的竹床,江离便是一阵恶寒。偏偏隔壁的李兴霖还能每夜打呼打得震天响,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江离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剑阁行走世间的弟子里面最惨的那个。
可真真是牢狱之灾啊!
连那柄小剑都看不下去了,嚷嚷着要回去:这地儿湿气那么大,是剑呆的么,老子时间长了身上不得长锈斑啊,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除了漂亮,皮肤得好啊。
江离好说歹说之下算是把这位祖宗给劝回去了,连暗自腹诽的话都不敢有。尽管不是本命飞剑,可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门,自己识海里面什么念头那柄小剑一清二楚,按着这位姑奶奶好打听好记仇的秉性,可不能给自己添堵。
所谓的地牢,也实在是简陋得很。看那规格模样大概是依托早年间的一处矿洞修建而成,偌大的入口赤裸裸的敞开在平地之上,一眼望去就能看到直下洞底的石凿阶梯,哪还有半点隐秘可言,真要是那帮劫狱的冲了进来,根本就无需他们费心寻找。
面对江离的质问,李兴霖毫不在意,压根不觉得这南绍大牢的年久失修疏于防范和城主政绩能扯上半文钱的关系,反倒洋洋得意,引经据典的吹嘘卖弄了一番,大致意思是说大兴刑狱可不是为官施政之要,不是百姓安居之福。说道后来便连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典故都搬了出来,只听得江离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心道这个家伙果然吵架不行说起歪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除了入口实在粗糙了点外,地牢的先天条件倒是颇为可圈可点,便是江离这个门外汉看得也是频频点头。那处废弃的矿洞挖得极深极长,中间还拐了几道弯,趴在洞口一眼望不到尽头。那道直通地下的石阶也是极为简单,阶面并不光滑,甚至称不上平整,连同周围的石壁上随处可见斧劈钎凿的印迹。供矿工通行的阶梯自然不会那么讲究,石阶修得极为陡峭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行,且还要小心的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上下。
江离蹲在洞口,向下探了探头,看那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深处透出来的模糊光亮,投映在石壁之上,摇曳在嶙峋碎石的落影之间。他重重的啊了一口,声调怪异,侧耳听着回音在地牢深处回转了三声,比昨日多了一声,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看这洞又小又深的,别说是自己爬出来了,想要带他出来更是难上加难。”江离回过头,奇道,“只是把他打得面目全非,又把手筋脚筋挑断。这种凶残手法,可不像是老李你的仁义做派啊。”
“此案民愤太大,那些牢头狱卒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下手难免重了几分。 要不是我竭力保着,这等凶徒早被拆成零碎了,哪还能吊着一口气留到秋后问斩。”刚从府衙回来的李兴霖站在不远处,望着江离的后背,解释道 。
江离一脸狐疑,见得李兴霖言之凿凿一副道貌岸然姿态,一时也找不出证据反驳,想着左右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便就此作罢,只是蹲在洞口,满是好奇的问道,“你说,这个,这个李密的侄儿,好好的在西北呆着,怎么就跑到南疆来,还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
“见色起意,事败灭门,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你这几日不是翻过卷宗了嘛。”李兴霖回到自己的那间牢房,拖了张长凳出来坐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近暗,云霞渐去,其他的牢舍此刻都已送过了晚饭,想着过会儿家里面送来的不知又是哪家酒楼的美食,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私自逃军,那是杀头的大罪,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又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非得跑南绍来,那你可只能下去问他自己了。”
“你以为我没问过。”江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挨着李兴霖的长凳坐了,百无聊赖的道,“人都给你打成这样,嘴巴连喘气都来不及,还问什么。吭哧了两声,倒是听着像本地骂人的土话。我呸!”
李兴霖大为诧异,脱口而出道,“竟还能说出话来?”
“老李,你这不地道啊。看你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屈打成招,怕他开口翻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