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天光正好。
几个小丫头在院落中来回穿梭不停,忙着将昨夜里的残株断枝仔细拣拾干净。那面断墙一时间请不来泥水匠修补,便先草草的扎了道蕃蓠临时应急。
漂亮的小白猫蹲在断折的海棠树下,抬头凝望着正窝在大丫环怀里打呼噜的那只灰猫,即便自己最喜欢呆的地方被抢占了,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眯缝着眼,一脸满足。
灰猫躺在温柔乡里只是装睡正酣。
昨夜好一场雨疏风骤。
曹如走后又躺倒在床,这回才算是彻底起床的江离站在西厢房的门口,眯缝着眼看着回廊下抱剑而坐的男子。
光影婆娑透过隔边枝叶映在身上,别有一番风雅静逸,剑客风流。
真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且看那些清理庭院的丫环们扫着扫着,有意无意尽把眼波往回廊里飞个不停。
可自己站这儿好久,也没有个人问上一句,半个都没有。
真是过份了。
江离忿忿不平朝地上啐了一口,有些人帅得有点过份了。
廊下俞昊新回头望来。
江离张口嗷呜一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甩着宽袖一步三摇的走到俞昊新旁边,挑眉弄眼。
“俞少庄主?怎么,守在这边怕我掳了师姐一走了之?”
俞昊新斜靠在廊柱上,神情萧索的将手中酒壶往江离递去,摇头苦笑道,“还有什么俞少庄主?以后李城主府上多个教习先生,或是江湖里面多个小鱼大侠,不比做这少庄主来得体面光鲜?”
江离摇了摇脑袋,才不去接那酒壶。只是伸出袖子掸了掸对面的廊靠,望着浮尘在透过树影阑珊的阳光里扶摇飘游,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道,“你现在觉得自己不当这少庄主,便是良心安稳。再以后你父亲过来寻你时又如何。好吧,这些姑且不提。而我那可怜师姐,看似跳脱实则多虑,见你因她弃了大好前程,必定歉疚不安日日郁结心头,你又于心何忍。”
俞昊新收回酒壶,仰头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只觉人生皆苦,无路可逃。
难不成自己浑浑浑噩噩的继续做那少庄主,反倒是于人于己的大好选择?
却见那少年满面春风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诚恳的宽慰道,“别乱想了,我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好。同是落拓模样,放你身上只怕无数大小美人愈发稀罕宝贝,若换我身上,啧啧,落水狗一条敬而远之。我如此想着自然心中不平,非得弄得你不痛快了我才痛快。”
俞昊新一手抱剑,一手执壶,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才好。
谁心底没有些阴暗不得光的想法,或一时而起,或执念始终,可像面前少年吐露得如此堂而皇之洋洋得意,也是从未得见,端的是位妙人。
俞昊新正自感慨,眼见着江离似笑非笑的把脸凑过来,仿若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眯缝着眼说道,“谁没有点奇怪想法,你有我有大家有。说说吧,你对我师姐倒底有没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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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有什么想法!”
“呦嗬,能不能有是一回事。有没有却是另一码事。”
江离笑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只将两只宽大的袖子在身旁扑扇不已,像极了破茧新出的白蛾子。
“有,当然有!”俞昊新一时气急,悻悻怒道。
“编,接着编,我看你眼泛桃花,准保有不轨之心。”江离指着俞昊新,正要审问一二,只是两声怪笑戛然而止,猛然收了两只大袖,探过脑袋去,讶然道,“嘎?还当真有?!”
“若说八九岁的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男女情爱。只怕你也不信。”俞昊新提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一脸惆怅道,“却不知一别十数载,反倒多有想念时候。山庄众人皆以为我喜画仕女图,却不知我画了几百幅的如姐,只是怕忘了如姐模样,怕丢了少年时的那点念想。”
“此番见了如姐,我很欢喜,万分欢喜。”俞昊新挟剑而起,提着酒壶,一路走着摇摇晃晃。“欢喜,不是喜欢,就这样。”
江离颠颠的跟在身后,一步三摇的比着大拇指,怒道,“小哥敞亮啊。不过我师姐那么好,你凭啥瞧不上她。”
俞昊新哼了一声,不与这家伙掰扯,只往回廊尽头走去。
那甩着大袖的少年未再跟着,只是原地一蹦三尺高,大声叫道,“可别忘了,你是曹如的小弟,便是我的小弟。下次见面得喊大哥。”
“小子不喝酒,没意思。”俞昊新晃了晃脑袋,举手过肩,向身后招摇了两下,“晚上有胆偷偷去红袖喝花酒不?我请客!”
“红袖楼?同去!同去!”少年喜上眉梢,只将两只长袖舞得有若天际浮云,扯着嗓门嚎叫出声,“花酒好哇,我摘花你喝酒,妙哉善哉!”
洒扫庭院的一众丫环闻声怒目远眺。
看看人家俞少庄主,同是剑仙,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夫人这位师弟的没正形,大家那可都是见着的,只是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