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从楚朝各处被拐来的——虽然说得都是楚朝话，却带着各处不同的口音。
其中当然是边境五城的楚民最多。
只领了穆十娘一群人回来，杨飞虎当然没能带回来粮食，只能抿住了唇，朝众人摇了摇头。
众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慢慢爬回了茅草屋里躺着。
见到这一幅场景，最初那男人神色也露出了黯然，摸了一下肚子，低声解释着道：“按照屯子里的惯例，每天出去的人要负责为其他人找吃的。但是天气热的时候还好，多多少少带点草根都能回来吃。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连猎物都龟缩起来了，又哪儿有吃的。”
“不说这些人了，连飞虎哥都饿了三天了。”
穆十娘若有所思，问道：“大祭司不给你们吃的吗？”
杨飞虎陡然扭头看向穆十娘，眸光锐利得如一把剔骨尖刀，仿佛要将穆十娘给生生活剥了。
最初那男人一瞬露出惊诧之色：“你怎么会知道夏朝大祭司？”
所有谜团都得到了解决，穆十娘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是已经从大祭司手中逃脱了？不，带着这么多人，你们只怕很难逃。看外头那些陷阱和你们最初对我们的态度，你们分明是经常会遇袭的。”
“这只能说明一种可能。”
“你们已经组织起了一股反抗力量，让你们挣脱了大祭司的控制，却没有能力带着这些人。但大祭司并不甘心失去这股力量，所以隔三差五会派人过来骚扰。”
“按照这附近贫乏的食物供给，以及你们这么尚存这么多人口的现状，你们应该刚成功一个月，至多不到两个月。”
“领头人自然就只有你了。”
“戍守楚南海境多年的杨家四子，杨飞虎。”
杨飞虎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地看着穆十娘。
最初那男人睁大了眼睛，扭头看了杨飞虎好几眼，最终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惊叫：“我的天。”
才来营地里走了不到半圈，居然就将他们情况猜得七七八八了。
这女人究竟什么来路？
并未理会这男人的惊叹，穆十娘看向了杨飞虎道：“按照现在的天气和你们的人口，不出一天你们营地里就会饿死人，五天后营地里饿死的人口会出现一个高峰……”
“尽管是在冰天雪地的寒冬，但大量的死人与尸体也必将带来极高的瘟疫风险，到时候以你们营地拥挤的居住情况，一个活人将都不会剩下。”
“杨四哥，这应当不是你当初反抗大祭司时，想要带领他们得到的结果吧？”
最初那男人不服气地反驳道：“我们并不是纯坐吃山空，这里每隔半个月有一次运粮车，我们可以打劫……”
杨飞虎伸手制止了他的话，看向穆十娘道：“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我暂时是没有。”穆十娘朝他莞尔一笑，眉眼有几分狡猾，“不过多带了足够所有人吃一顿的粮食。”
“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没有人会在饿了三天后，拒绝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饱饭。
尽管杨飞虎对穆十娘一行人还有疑虑，但在看到男人渴望的眼神，与一众饿得只能无力趴在地上的人后，终于还是默认了穆十娘的请求。
半个时辰后，一个熬着肉汤的大铁锅面前，吃得肚子滚圆的男人呈大字形摊在了地上，喃喃着道：“所以，穆大帅，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过来寻人会带着足足五大车粮食吗？”
穆十娘笑了一下：“因为我们经历过一次类似场景。”
杨飞虎扭头看向了穆十娘。
瞥见杨飞虎带着审视的目光，穆十娘便说起了在天狼山金矿里救出的那些被俘虏的楚朝百姓们。
“昨天我才接到了我九哥的信，有五分之一的百姓已经回到自己亲人身边了，还有三分之一的百姓选择自己领了路费回家，剩下的人都留在了我们穆家军。”
“除却那些身体着实被磋磨太久，已经真的时日不多的，剩下的伙食当兵或是作后勤，都选择留在了穆家军。”
“也正是想到了他们，料到了你们吃得必定也不会太好，所以我带特地带了粮食过来。”
虽然穆十娘在解释带粮食的原因，杨飞虎二人的注意力却显然在别的地方。
“一万多人，你就这么养了两个月？还都给了路费？”
“你可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抛费？你想过拿了这一笔钱后，穆家军下个月要吃什么吗？”
“救助孤民的确是善心，可若是不顾时机情况打肿脸充胖子，就是最愚不可及的行为了。”
话一出口，穆十娘带来的一众人就都前仰后合地笑了。
听到这一笑声，杨飞虎与那男人都有些莫名，皱眉望着一众人道：“你们在笑什么？”
一名暗影卫笑道：“你可听到了我们大帅方才所说的，是在哪儿发现那些被囚禁的楚朝百姓的吗？”
最初的男人呆呆地道：“天狼郡啊？怎么了？”
另一名暗影卫道：“你们在夏朝也有一些时日了，多少也听说一些夏朝风土人情了吧，可知晓天狼郡最有名的是什么？”
那男人陡然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