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任何停留，玉嬷嬷说完就带着六公主，转身上马疾驰离开了。
只留下邢琦晴在原地如丧考妣，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一名司者的确也够用了。
大楚规矩沿袭前朝，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
对于大多数高门女子来说，及笄礼与嫁人是她们一生仅有的最隆重的两个时刻。因而但凡有些家底、重视女儿的家庭，都会尽可能地将及笄礼办得尽善尽美。
按照大周惯常礼制，女子及笄礼流程大抵需要主人、正宾、司者、赞者各一名。
其中主人是指六公主的双亲，自不必说是陛下与皇后二人。
正宾通常由六公主的母族，即皇族中德才兼备的女性长辈来充当，初定的是陛下的胞妹庆仁长公主。
赞者则须一名六公主的好友或者姐妹来充当、主要任务是帮助身为正宾的女性长辈来行礼，定的是比六公主略小一岁的七公主与八公主。
穆十娘与邢琦晴充当的是给六公主托盘的司者。
司者与赞者原本都只需一人，只是老皇帝太重视太宠爱六公主了，大手一挥令礼部抬高了规制，才都各自安排了两人。
如今既然邢琦晴不能参加典礼，司者临时改回一名也不是不行。
但只有邢琦晴自己知道，为了这个司者位置，东阳侯府前前后后给陛下身边的陈公公塞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她也足足训练过几十次了。
也因此，她才为穆十娘能与她平起平坐，而感到极其地屈辱与愤怒，才会想到要向穆十娘泄愤。
但如今一番折腾下来，反而是穆十娘成了唯一的司者，她被皇后娘娘的嬷嬷直接赶走了？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邢琦晴还在为司者位置丢了而耿耿于怀地难过，东阳侯世子却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本就是符合礼制的，临时权宜之下，司者当然能够再改回只有一名。
但这样一来，临时出现状况的东阳侯府就必将会招致疼爱女儿的陛下、皇后与六公主的厌恶。
更何况玉嬷嬷方才还当着众人的面，严厉地训斥了那一句‘东阳侯府未将陛下、娘娘、殿下放在眼里’。
玉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人，说话基本代表了皇后娘娘的意思。
此前东阳侯府本就因他与邢琦晴‘想治穆十娘大不敬罪未果，反被她扣了一个大不敬罪’而被陛下嫌恶并惩罚了……
如今又得了皇后娘娘厌恶……
大楚文武百官最是擅见风使舵的。
察觉到帝后二人的疏离与厌恶后，朝堂将焉有东阳侯府的立足之地？
一想到那可能，东阳侯世子表情一片空白，心内也茫然苍凉地问起了那句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
六公主的及笄礼堪称极致奢华与隆重。
举行及笄礼的地点是陛下最喜爱的皇家绿园；
来观礼的宾客皆是朝廷数得上的诰命夫人、与有品级有封号的女眷；
为及笄礼奏乐的是名誉天下，已甚少亲自出手的皇家梨园乐坊老班子；
及笄礼头上发钗是皇室素来只留给历代长公主的玉簪；
六公主身着的深衣与大礼服是江南绣娘整整缝了半年的……
从钦天监算好的吉时开始，在一大批礼部与内务府官员、与陛下亲近的大太监大宫女的忙活下，经历过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聆讯、答谢等一系列繁复流程后，一场及笄礼才算是顺利结束了。
一向对子女没甚耐心的老皇帝，不仅从头至尾陪完了整场典礼，还温言细语地又陪六公主说了几句话，才提出告辞离开。
从未见过老皇帝如此溺爱与温和模样，众人更直观地感受到六公主的受宠，并隐隐在心里有了些疑问。
——陛下会何会如此偏爱六公主，竟像是满后宫的其他儿女都是假的一般？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
刚被宫女们搀扶着绕回厢房，六公主就开始撕扒衣服，一迭声地嚷嚷开了：“快快快，快给我把这礼服脱了。”
“我都快热死了。”
“快快快，这是救我的命呢。”
皇家一向崇尚厚重华丽繁复辉煌大气的美，礼服更讲究层层叠叠与花纹繁复富丽。
这套已经是皇后娘娘心疼女儿，找人特地定制的薄款夏季礼服了，但也足足有着里外五层，最外头一层还用金线满满绣着凤凰花纹。
尽管满屋子里放满了冰，待及笄礼终于结束时，六公主仍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热得晕过去了。
被扒得只剩下里衣后，六公主疲倦地瘫成了一团，呈现一个大字形躺在了地上：“穆姐姐，及笄礼怎么这么累啊，我感觉我浑身都快散架了。”
“大典礼本就很累的。”穆十娘盘腿坐在她旁边，伸手帮她按摩着，“更何况你今天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