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抬头望月,仰得脖子都酸了,也不曾动一下,那个大玉盘里有张史芃芃的脸,她在朝他笑。她的笑容多好看啊,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弯弯的,笑得他的心尖儿直颤。
他贪婪的看着,觉得全天下的女人谁也比不上他的皇后,皇后的美不是张扬的,是含蓄端庄的,是需要用时间来慢慢体会的,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深有体会。
他是皇帝,有傲气,从来没指着谁来过日子,全天下都得指着他过日子呢,一个女人算什么,史芃芃不帮他,多的是女人帮。
可试过了,不行,不是她就不行,他不乐意,心里别扭,雨露均沾成了一句空话,他勉强不了自己,怎么都不行。
月光如薄纱,皇后的脸在那薄纱里若隐若现,把他眼睛都看直了,可突然,像是心有灵犀,蓦然回首,史芃芃出现在那处高台的幽暗里。
廊下的宫灯并不明亮,可他看得清清楚楚,窈窕纤细的身姿,乌黑的长发像水藻一样披落在她肩上,星子落进了她眼里,分外明亮,他痴痴的看着,已然分不清是真是幻……
史芃芃隐在一片幽暗里,只盼着皇帝快些离去,
可没曾想皇帝突然发现了她,发现了也不要紧,大不了上前请个安问声好,可她挪不动脚,皇帝看她那眼神太古怪,灼灼的,就跟要吃了她似的,让人怪害怕的。她长这么大,从来不怵谁,可现在是真怵了。
别说史芃芃,金钏儿也被皇帝那眼神弄得心里直发毛,本来还在低声催促皇后,现在也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四下里寂静无声,奴才们都低眉垂眼,墨容麟痴痴的看看,史芃芃先还犯嘀咕,目光有点躲闪,后来被皇帝看出了一份邪火,也就不避着了,夫妻俩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隔着这片白茫茫的月光,就这么对视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来,卷着路边的树叶刷刷作响,墨容麟蓦然惊醒,又看了史芃芃两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史芃芃悬了半响的心落回腔子里,也一言不发的进了殿。
金到儿在边上嘀咕,“皇上这样看着娘娘做啥,别是又在寻娘娘的短吧?”
她是盼着帝后恩爱的,但皇帝以前对史芃芃有成见,逮着机会就找史芃芃的茬,这几日帝后关系不冷不热,她又开始担起心来了。
墨容麟一晚上
没有睡好,第二天却起了一个大早,带着宁十九在小树林里练了一会儿剑,用了早饭便去上朝。这一段时间除了黄金劫案天下还算太平,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几个老臣又扯起了黄金劫案,催促着皇帝把案子给结了。
墨容麟老神在在地坐着,目光发虚地盯着某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底下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大殿内突然飞进了一千只蜜蜂,他不堪烦挠,丢下一众文武百官,自顾自的下了丹陛,往承德殿去了。
到了承德殿,登上台阶遥遥看了凤鸣宫看一眼,又忍不住叹气,如今他一天要想史芃芃八百回。睡觉想,吃饭想,上朝想,无时无刻不,好像史芃芃的影子住进了他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了,弄得他心烦意乱。
下午歇了午觉起来,他在南书房由贾澜清伴着批奏折,打开折子就是史芃芃的脸,他一时又出了神。
贾澜清几次抬眼看皇帝,他却浑然不觉。贾澜清知道是何缘故,却又暗自吃惊,没想到皇帝这份感情来得如此强烈,简直让他刮目相看,他搁下笔正要说话,四喜吹跑进来,“皇上,宁副门主来了
。”
墨容麟回过神来,轻轻把折子合上。“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宁安就大步走进来,拱手行了一个礼,“皇上。”
四喜打了个眼色,把屋子里的奴才都遣出去,方便他们说话。
墨容麟问,“都准备妥当了么?”
“都准备妥当了。”
“有几成把握?”
宁安想了想,答,“六成。”
墨容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说,“六成就有胜算。你办事朕放心,下去忙去吧。”
宁安行礼退出了门口,墨容麟靠在椅子里长久的沉默着,贾澜清问,“皇上,您还在犹豫么?”
皇帝摇了摇头,颇有点感慨,“朕以为至少得十年二十年后,才会遇到这档子事儿,没想到……”
贾澜清说,“早遇到比晚遇到好。如今虽然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撬动起来有些麻烦。但总好过十年二十年后大树成林,牵一发而动根本。到那时,皇上才真正要头疼了。”
到了傍晚,天色将黑未黑之际,墨容麟站在茫茫暮色里,没来由的感到了孤独,他是皇帝,孤家寡人,最习惯与孤独为伍,可现在这股子空落落的伤感是怎么回事?
他问四喜,“
晟殿下在宫里么?”
“回皇上,没您的旨意,晟殿下不敢出宫,在武德殿呆着呢。”
“叫他过来陪朕用晚膳。”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请。”
不多时,墨容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