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柳清在御前当一名茶水行走,顾名思议就是每日给皇帝奉茶水的,不但奉茶也侍侯斟酒,手里管着好些御用的杯杯盏盏,皆是上品,瓷的,玉的,金银铜的,骨雕的,檀木的……从清洗到保管都由她负责,少一只都要问罪。
蓝柳清从来没做过这种活,头一天清洗杯盏时就把一只玉杯磕了口子,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没人敢发落,连人带杯直接带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拿着那只玉杯在手里转动着,斜眼睨她,“这回又是故意的?”
“不是。”蓝柳清说,“无意的。”
皇帝点点头,“你贵为公主,大约没做过这种事,倒也不怪你,只是朕要怎么处置你?都已经是侍女了,难不成打板子?”
蓝柳清说,“就罚奴婢拿这破了口子的杯喝水,若是割破了唇,是奴婢活该。”
皇帝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说,“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做吧。”
他把自己杯里的茶倒了一些在破口的杯子,递给她,“喏,喝吧。”
蓝柳清接过来,看了一眼磕破的口子,把它压在唇上喝水,茶入了口,唇上微刺。她把杯移开,“陛下,奴婢受到惩法了。”
皇帝抬眼看,在那张娇艳的嘴唇上,挂着一颗小小的艳红血珠子,要坠不坠的样子,唇是粉嫩的,血是艳红的,肌肤是雪白的,方寸之间却有三种颜色,相得益彰,特别是那颗血珠,像挂在心头似的痒痒。
皇帝却是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受到惩法就下去吧。”
蓝柳清愣了一下,心头的无名火又烧起来,但还没敢把那只小玉杯往皇帝脸上扔,默不作声行了个礼,转身退了下去。
皇帝低头看折子,直到听到门响才抬起头来,嘴角挑着一抹笑,真是个不安份的女人。
南原消息闭塞,他并不清楚南原朝廷里的事,只能从蓝玄粟给他的信中略知一二,信里说蓝柳清颇具野心,想当女帝,他看了只当个笑话,只是慢慢接触下来,他知道蓝玄粟没有夸大,蓝柳清确实有野心,且不安分份。
让个有野心的女人呆在身边是件危险的事,但他就是好奇,想看她倒底会怎么做?有野心的女人在哪里都不会安份,目前来说,她的野心大概是想勾引他,征服他。
他摩挲着下巴笑起来,男人征服女人不难,女人要征服男人可不容易。不容易的
事,她一直在做,激怒皇后挨打,换取他的怜悯。把处子之身献给他。借着跳舞打碎他的杯。还有刚才,割破嘴唇,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勾引,而他还真有点……心猿意马。
蓝柳清回到自己屋里就把那个玉杯砸了个粉碎,倒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征服昆清珑那个混蛋?
她毕竟是个公主,再怎么想勾引男人,也不可能脱光了跑到他跟前去,能做到现在这些,已经不容易了,对其他男人,她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些男人就能为了她把命豁出去。
正胡思乱想,一个小侍从站在门口叫她,“蓝姑娘,陛下要茶,查总管叫你快去呢。”
蓝柳清应了一声,把衣裳整了整,跟着走了,茶水行走分两班,她今日是晚班,要到皇帝睡下了才卸差,没卸差之前须守在不远处,估摸着皇帝什么时侯渴了要上茶,什么时侯茶水凉了要添茶,做奴才的心里得装着皇帝,她刚才一时气恼给忘了,跑回屋里来了。
皇帝喝奶茶,有时侯也喝一些浓茶,是东越过来的茶叶,清香微苦,喝完嘴里回甘,比起喝完奶茶一嘴甜,蓝柳清更喜欢后者,毕竟南原也是喝茶
叶的。
她挑了一只骨雕杯,这种杯不易磕口子,也不易碎,拿在手里还有份量,她在南原的时侯也拥有好几只骨雕杯,都是南原的勇士猎到大兽,剔了骨打磨雕刻后献给她的。她是南原的第一美人,是勇士们心里的女神,要是那些勇士知道她三番四次勾引一个男人都没有成功,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心情不好,便想跟他对着干,倒了一杯奶茶,端进去的时侯,皇帝在看书,她轻轻走过去,呈上杯,“陛下,茶来了。”
皇帝嗯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书上,手却伸过来端杯,但……摸到的不是杯,是女人柔软的手指头。
他这才扭头看一眼,蓝柳清低头红脸,手指往后缩了缩,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皇帝有些好笑,小把戏层出不穷,先前还敢割破嘴唇引诱他,如今碰碰手指就脸红,改玩纯情?
这个女人既不安份又有野心,可倒底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她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他却只觉得好笑。
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这个时侯给朕喝奶茶?”
蓝柳清是故意的,昆清珑让她不舒坦,她也能让他不舒坦,但
脸上还得装惶恐:“哎呀,奴婢忘了,奴婢重新给陛下上茶。”顿了一下,又说,“这杯茶陛下就赏了奴婢吧。”
皇帝,“……”好大的脸,做错了事,还敢讨他的茶。
他沉下脸没说话,蓝柳清倒底还是有些紧张,杵在边上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