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除了妇人,还有一位老婆婆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见陌生人进来,小女孩躲在娘亲的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打量客人。
相比墨容澉的矜持和两位宁侍卫的冷面,白千帆的亲切和热情无疑获得了这户人家的好感,她这厢同祖孙三代聊得起劲,那厢三个男人沉默的坐着无言以对。
皇帝老神在在的坐着,余光里,白千帆正在逗小女孩,腼腆的小姑娘很快和她熟络起来,拿了细绳子和白千帆玩起了勾绳游戏,一个套着绳,一个拿手来翻花样子,翻不出的就算输了,这种小孩子把戏,墨容澉平日里是没什么兴趣的,可如今实在无聊,竟也看得津津有味,当然,他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白千帆的脸上,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有颗童心,翻了花样出来乐不可吱,歪头晃脑的笑,逗得小女孩越发高兴。
妇人端了茶出来,说,“豆儿,夫人赶路累了,自己玩会去。”
叫豆儿的小女孩不太乐意,噘着嘴,眼睛看着白千帆。
白千帆笑着说,“没事,我爱跟孩子玩,我也有个闺女,比豆儿大,十二岁了,可心性还不如豆儿呢,比小子还顽皮,没少叫我头
疼,豆儿可比她乖多了。”
豆儿娘有些吃惊的打量白千帆,“夫人千金都十二了,真瞧不出来。”
白千帆颇为自豪的竖起三根手指头,“我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都十六了。”
这下豆儿娘更吃惊了,连哟了几声,“真不像,真不像,您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哪能有十六岁的孩子,俺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夫人可别逗俺。”
这话成功的取悦了墨容澉,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有了笑意,“她没骗你,我们的大儿子确实有十六了。”
他是个气场强大的人,初见时,豆儿娘有些怕他,不敢正眼瞧,见他搭话,脸上也有了笑意,也就壮着胆子冲他笑了笑,却不敢搭话。
倒是豆儿奶奶问墨容澉:“老爷和夫人是打京城来的吧?”
墨容澉点头,“是,打京城来的,”既然搭了话,索性挑明来意,“上门打搅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夫人爱干净,想借贵府好好洗漱一番,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对宁十三使了个眼色。
宁十三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给您添麻烦了。”话是客气话,语气却冷冰冰的,豆儿奶奶哆嗦了一下,没敢接。
白千帆接过银子塞进豆儿奶奶
的手里,“您老就拿着吧,少不得要打搅了。”
豆儿家在村子里算是过得去的,可平时经手的也是几个铜钱,一点碎银而已,哪见过二十两的纹银,实在是吓着了,推辞着不肯接,“有客上门是好事,哪能要贵客的钱呢,再说,这也太多了,俺们当家的回来,指不定怎么骂我哩。”
“不碍事,您拿着,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白千帆把银子塞进豆儿奶奶手里,见豆儿娘拿了一捆柴火进来,在火塘里起了架子,这种事她爱做,赶紧过去帮忙,比着长短不一的柴木,慢慢往火架子上搭。
豆儿娘很是意外,没想到一个从京城来的贵妇人竟然也懂起火架子,看样子还挺熟练,她好奇的问:“夫人怎么懂这个?”
白千帆说,“我们有时侯赶不上住店,就得歇在外头,起火架子太寻常了,多做几次就会了。”
豆儿娘想问:明明带有随从,怎么生个火还得夫人亲力亲为?又怕自己太刨根问底,没好意思,不过对白千帆的印象越发好了起来。
一旁的豆儿奶奶听到她们说话,突然插了句嘴,“俺们村离镇子远着呢,日头都偏西了,横竖老爷和夫人是
赶不上住店了,不嫌弃的话,就在俺们家歇一晚,明早再赶路吧,晚上等俺当家的和儿子回来,给二位炖羊肉吃。”收了人家那么大一锭银子,心里着实慌得很,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侍他们才好。
白千帆没说话,扭头看墨容澉,墨容澉沉吟着,听到豆儿娘说,“是啊,留下来歇一晚吧,俺们这一带可不太平,眼下还没有大雪封山,碰到熊瞎子下山找吃的就坏了,再说,前一段还听说蒙达军在赤沙抓人呢,俺们离赤沙还有程子路,可也不算远。”
墨容澉心下一动,同白千帆商量,“既然如此,就歇下吧,明早再赶路,夫人意下如何?”
白千帆冲他甜甜一笑,“我都听你的。”
突然绽放的笑容令墨容澉心头一跳,温柔的凝视着她。
豆儿娘瞧见,脸一红,赶紧走开了些,她和丈夫成亲不过三年五载,感情也很好,可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这般恩爱,京城的贵人真真放得开。
不多时,豆儿的爷爷和爹回来了,爷俩在地里忙完活,赶着羊群进了院子,豆儿赶紧跑出去,告诉他们家里来客人了,豆儿娘跟出去,小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是过路的商人,爷俩并没起疑心,进到屋里和客人打招呼。
见这家的男人回来了,墨容澉一改寡言少语,跟人攀谈起来,问村里的收成,庄稼的长势,家里养了多少牛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