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山庄,一天是玩不完的,皇帝见白千帆兴致大好,索性留下来过夜,反正朝中有太子坐镇,他很放心。在外边住 和在宫里住,那滋味自是大.大的不同。在宫里,出了宫门还是宫门,抬头永远看到飞檐瑞兽,在外边,出门便是山水,连拂面而来的风都觉得清爽不少,那种怡然自得当然是宫里比不了的。
吃的也很野趣,下午皇帝带着白千帆和孩子们在山上猎了野鸡野兔,一半炖,一半烤,香气飘在半空,勾得一群孩子守在灶边,等着吃香喷喷的野味,除了这些,还有炸泥鳅和当季时鲜的小菜,虽比不上宫里的膳食精细,但新鲜的地方,新鲜的吃食,总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兴奋,也别有一番滋味。
既是野趣,自然不好端坐在屋子里,史莺莺让人烧起一堆篝火,长长的案条围着篝火摆一圈,想坐就坐,不想坐,端着碗四处闲逛也使得,在这里,没有规矩便是规矩,大人三五成群,小孩子们端着碗跑来跑去。碗里是山庄自己酿的香米酒,甜甜的,便是小孩子也爱喝,但每人只有小半碗,不给喝多,喝多了要醉的。
宁安端着碗,远远的坐在一
块大石头上,他很少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让清扬那疯丫头惦记,便是聚堆的时侯,也一个人坐得远远的。
十一岁的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太子正在筹建戍卫营,挑选的都是身手好的半大小子,他也想去,可去不了,他是清扬公主的第一玩伴,公主不放人,他就去不了。
都敏大人的公子都霍和他一般大,人家就被选进去了,他曾经远远看到都霍穿一身金色的软猬甲,羡慕得不得了,回家就跟他爹闹着要进戍卫营,宁大人让他自己去跟清扬公主说,只要公主同意,他想去哪都行。
可是能说么,一开口,墨容清扬一副被雷劈了的惨样,气愤又伤心,说,“宁安,你怎么忍心抛下我,自己去快活?”
听听这话,他是去快活么,他是做正事好么,他的志向本来就是当一等一的侍卫,爹挣了个二品侍卫,已经是顶尖的了,他呢,不求超过爹,将来也能挣个二品,成为众多侍卫里最拔尖的那个就行了。
至于忍心什么的,那都是废话,他何止是忍心,只要能摆脱墨容清扬,他简直心花怒放好么。
想一想,真是惆怅,和他一般大的
少年,已经开始挣功名了,只有他,整天陪着墨容清扬疯,说起来真丢脸。
他和墨容清扬一起长大,他已经在筹划自己的将来了,可公主殿下跟贾大人一样,光长年纪不长心智,现在居然和小朵朵玩到一块去了。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她毕竟是东越的长公主,一点忧国忧民的心都没有么?还有,都十岁的人了,不知道男女有别么,再这么厮混下去,他真担心皇上会指婚,真要那样,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屈起一条腿,把碗搁在膝盖上,望着夜幕下的远山长嘘短叹,冷不丁,有人在背后重重的拍他一掌。
宁安反应极快,身子往前一倾,就势侧翻落地,碗里的酒多少还是漏了一些出来,浇在他手上,凉浸浸的。
他还没说话,听到墨容清扬幸灾乐祸的笑声,“吓着了吧”
宁安没好气的瞟她一眼,懒得说话,重新坐在石块上。
墨容清扬挨过来,挤在他边上:“过去一些,让我也坐点。”
宁安十分无奈,指了指篝火边的桌椅:“那里大把地方可坐,为什么要挤在我这里?”
“坐椅子没意思,”墨容清扬手里也端着一小半碗米酒,今日娘
亲开恩让她喝一点,她不舍得一口气喝完,不时抿一点,象小奶猫喝水似的,沾湿了嘴唇就算。
青山远黛,月光下瞧着也挺别致,墨容清扬突然扭头对宁安说,“我们来喝个交杯酒吧?”
宁安正好一口酒含在嘴里,被这话惊得全喷了出去,一贯沉静的宁公子也难得的被雷劈了一回,话都说不清楚了,“什,什么……”
他已经好久不跟墨容清扬玩过家家了,冷不丁听到这话,十分受惊。
“不行么?”墨容清扬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当咱们今日成亲啊。”
宁安知道她是在玩过家家,可他受不了,委婉的拒绝,“蒙公主厚爱,可惜我不是公主的良人,还请公主另选他人,嗯,我看锦彦就不错,他一准是公主的良配。”
清扬公主怔怔的看着他,嘴巴慢慢扁起来,带着哭腔,“宁郎,你又要抛弃我了么?我与你也相识数载,自幼一同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实话,宁安却是头疼,自从看了一出《赵贞女蔡二郎》,她有事没事就把戏文挂在嘴边上。
惹不起,只好躺开,宁安端着自
己的酒,从石块上下来,走到另一头去,还好,墨容清扬没有跟过来,因为杜锦彦和贾小朵缠住了她。
另一厢,离篝火最远的桌边,皇帝把史莺莺叫过说话。
“史老板,难道你有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