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霁华以为他把利害关系说出来,杜长风就能明白,没想到他依旧摇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就这个命,不劳烦大皇子了。”
“命什么命?一点小挫折就想寻死吗?”史莺莺从门外进来,瞪着一双杏眼,叉着腰,凶巴巴的问他,“你说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寻死?”
不等杜长风回答,她指着他数落开了,“你说说你呀,二十好几的人了,是光宗耀祖了,孝敬爹娘了,还是功成名就了?明明啥都没有。这驿站不是靠着我经营,能撑得起来吗?就看你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懂得做什么生意?只怕老本都被你赔光了,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寻死?”
杜长风被她骂得头低低的,半晌才说,“我没寻死,李将军派人到南原寻药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你是猪脑子啊,且不说时间的关系,他便是寻了药来,能有蓝霁华的药有用?人家说了,这药只有皇宫才有,不但治疗蛇毒,还能治百毒。解毒这种事,赶早不赶晚,你还等什么?傲气个什么劲?”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不就是因为他送了我那么多东西吗?不就是因为他瞧上我了吗?你心里吃醋,所以不肯让他疗伤!”
“我没有!”杜长风叫起来。
史莺莺的声音比他更大,“那你敢不敢让他给你疗伤?”
“有什么不敢的?”杜长风赌气般的把腿挪到床边,藐视的看着蓝霁华,“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蓝霁华说,“我需要一个白瓷碗,还要一个白瓷勺。”
“都有,我去拿,”史莺莺一阵风的跑走了,很快又一阵风的跑回来,手里拿着碗和勺。
蓝霁华说,“杜兄,会有一点痛,你要忍一忍。”
杜长风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真的会很痛,要不要找条手帕给你咬着?”
杜长风很气愤,咬着牙巴说不要,他觉得蓝霁华是毁他的英雄形象,可是史莺莺把自己的手帕递到他面前,令命似的语气,“咬住!”
杜长风,“……”
蓝霁华憋着笑,把脸扭到一边。
史莺莺见杜长风不动,一把钳住他的下巴,硬生生把手帕塞进他嘴里,顺势还在他头上打一下,就跟当娘的教训自己的儿子似的,“属牛的吧,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
杜长风咬着手帕,瞪了史莺莺一眼,却没有反抗。咻咻的喘着粗气,真跟一头牛似的。
蓝霁华笑了笑,拿出匕首从上往下轻轻的划开
他的腿肚子。
杜长风身子一震,果然是剧痛无比,史莺莺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杜长风垂眼看着落在自己肩上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心卟卟直跳,那两只手搁在他肩上就跟两块烙铁似的。
突然,他眼前一黑,史莺莺居然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往怀里按了按,“怕就别看。”
杜长风,“……”
她的胸怀真是软啊,幽兰扑鼻,将他的口鼻堵得严严实实,他喘不过气来,心跳都要停止了,什么痛不痛的,早抛到九宵云外云了,后背冒汗,手心里也全是汗,他全身无力,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很难受,可是又很欢喜,复杂的情绪交织着,让他无比煎熬,他很想抬起胳膊圈住她的腰,可手却无力的垂着,这一刻,他心里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只要有史莺莺在,天大的事也能过去,他微微有些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紧张和害怕,害怕他奋不顾身的爱上这个彪悍的姑娘。
史莺莺察觉到了,将他搂得更紧,“疼吗,是不是很疼?”
他没有吭声,终于壮着胆子,抬起胳膊圈住了她的腰,搂得紧紧的,仿佛真的很疼,很疼……
蓝霁华专心致志
的替他疗伤,余光却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乌黑的血,顺着腿往下流,他用小碗接着,拿小瓷勺轻轻往下刮,杜长风的手环上去的瞬间,他用力一使劲,杜长风的身子猛的一震,却咬着牙帮没有叫出声来。
史莺莺埋怨道,“你轻点,他疼着呢。”
蓝霁华解释,“越往后越要重,不然残毒出不来,留在身体里面,总是个隐患。”
史莺莺问,“还要弄多久?”
蓝霁华说,“乌血清了就差不多了。”他不紧不慢的用勺子时轻时重的刮着杜长风的腿,意料之中的看着杜长风不时的颤动一下身体,但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这个怂包。
终于,在杜长风的后背全湿透了的时侯,乌血流尽了,露出鲜红的血色。
蓝霁华说,“杜兄,现在会更痛,你要做好准备。”
杜长风反正是不理,只管抱着史莺莺,就跟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蓝霁华用匕首在他腿上划了长长的一刀,接下来又一刀,再一刀,圆柱形的腿被他均匀的划了四条杠,血流下来,象四条细细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