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风坐在那里,几乎要睡着了,突然听到郝平贯扯着嗓子喊:“落轿!”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整了整衣袍,迎到门口,见外边停着轿子,郝平贯打起帘子,躬着身子出来正是墨容澉,他并没有直起腰,返身又从里面牵出一个人来,华丽的裙裾拖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响,稍稍一动,头上的步摇晃动,带出清脆的声音,她抬眼看他,笑盈盈一张脸,立在那里简直就是光芒万丈。
杜长风看呆了,都忘了上前行礼,墨容澉很不悦,重重的咳了一声,“杜提督屋里坐吧。”
杜长风这才如梦初醒,拱着手行礼:“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后两个字,他落得极轻,几乎轻不可闻。
墨容澉看着他这副痴迷的样子,心里不爽极了,恨不得当场挖出他的眼珠子来。他侧过身,挡住杜长风的视线。牵了白千帆的手进屋子,带丫鬟上了茶,屏退了左右,关上门来好说话。
他不想浪费时间,更讨厌杜长风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媳妇儿,想三言两语说个清楚,不过,当着白千帆的面,礼数还是要的,在别人面前他是煞神,在白千帆面前,他要做儒雅可亲的夫君。
先打了个哈哈,“杜提督,身子无大碍了吧?瞧着清瘦了点。”
“不碍事了,多谢王爷关心。”杜长风拱了拱手,眼梢
的余光却是看着白千帆。
白千帆先前以为杜长风伤得很重,现在见他虽然清减了不少,还算有精神,也安心不少,笑眯眯的说,“杜提督你要多吃点,都瘦了呢。”
她随意一说,墨容澉不乐意了,这是对杜长风赤、祼祼的表示关心啊……
他清了清嗓子,把白千帆的手握住,笑道,“王妃不必担心,杜提督的饮食自然有人过问,杜提督早过了弱冠之年,身边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吧?”
杜长风不敢明着说,扯了扯嘴角,“王爷原先不是要替我做媒么,怎么没下文了?”
“那个啊,”墨容澉把白千帆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拉开来捏着玩,慢条斯理的说,“本王那时侯没太注意,做了什么让杜提督误会了吧。”
见楚王爷耍赖,杜长风干脆挑明,他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自己的脑袋或许会搬家,可他忍不住,在他心里,白千帆似乎比生命更重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象魔怔了似的,和白千帆没有见过几次面,可是感情一旦发酵,膨胀的速度显而易见,他把自己搞成这副惨样,却丝毫不后悔,哪怕没了前程,丢了性命,只要知道白千帆是爱着他的,他就要勇往直前。
“王爷虽然没有对属下明说,可对王妃是明说了的,”他急切的说道:“属下与王妃情投意合,互换了信物
,王爷当初明明说好了的,当王妃是妹子,养两年就嫁出去。王爷如此宅心仁厚,是为当朝典范,属下对王爷的恩情……”
“放肆!”墨容澉实在忍不住,怒喝一声,握着白千帆的那只手也用力紧了一下,白千帆吃痛,嗤了一声,他方才发觉,忙不迭的松手,瞧见雪白手腕上的红印,越发怒不可抑。
“杜长风,你竟敢对本王的王妃心存不轨,这是杀头的罪,你可知道?冲你这话,本王就可以定你的罪!”
他发起怒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极其吓人,白千帆缩着脖子,怯生生的唤了他一声,“王爷。”
她一叫,墨容澉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四平八稳的坐着,面沉如水,“本王知道你误会得太深,所以才让贾桐去传话,免得你一条道走到黑,误了自己的终身。”
楚王发怒,没人不怕的,杜长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直勾勾的盯着白千帆,“王爷不是说,让王妃自个选么?”
墨容澉本是这个意思,但事情真到了这一步,让他的媳妇儿挑男人,自己还是被选之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寒气嗖嗖往外冒。
他冷笑两声,“本王真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要自取其辱,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他扭头看向白千帆,发现她表情惊惶,小脸苍白,赶紧缓了脸色,拍了拍她的手,温声
道,“吓着你了?别怕,告诉他,你的选择。”
墨容澉以为自己是柔情蜜意的一张脸,但看在白千帆眼里,他比刚才的样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万一说错话,一定会被他生吃了去。
墨容澉见她抖了一下,赶紧揽住她的肩:“冷吗?到为夫怀里来,我替你暖暖。”
杜长风看着这一幕,简直撕心裂肺,贾桐说他们同床共枕的时侯,他没太往心里去,可亲眼瞧见他们这样,伤心,难过,愤怒,齐齐涌上心头,他真恨不得把墨容澉揽着在白千帆肩头的手给砍了!
白千帆也有点不自在,倒不是墨容澉当着杜长风的面对她故作亲热,而是她离墨容澉太近,觉得冷。
她想早些结束这次会面,不就是让杜长风死心么,她办得到。
她抿了抿嘴,缓缓开口,“杜提督,不管之前你误会了什么,从今儿个起,都忘了吧,我是楚王妃,是王爷正儿